“每回趕上旱年,這糧稅都要漲,等冬月稅官來了,還不知是什麼情形。”
大家夥都是莊稼人,自然也料到,今年秋收糧食歉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現今收成是改變不了了,唯一能盼著的,就是衙門不要加糧稅,大旱之後莫生出新的災異。
聚在一起,唉聲嘆氣了一陣子,待到傷口包紮好後,也就各自散去。
而因為大意,點火燒山的人也找到了,是村裡頭姓薛的一戶人家。
他家最小的孫子頑劣至極,正是狗都嫌的年紀,據說是趁著家裡人燒紙的時候,蹭了點火燒小樹枝玩,最後下山時隨手一丟,家裡人壓根也沒注意,結果釀成大禍。
偏偏這家人還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惹得家裡漢子受傷的幾戶人全都跑到他們家門口掐著腰罵,此後好久,路過薛家門時都要啐一口,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八月裡秋收開始,村裡人的擔憂成了真。
過去能打兩石糧的肥田,一年也就打出一石的稻穀。
若是本就肥力不足的中下等田,更是隻有幾鬥。
就連溫家的三畝上等好田地,加上一塊薄田,也只勉強出了不足五石的收成。
要知道去年這時候,這四塊水田加在一起,可是出了八石還多。
這麼下去,別說是繳糧稅了,來年能不能吃飽飯都還兩說。
許百富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全都是求他去鎮上打聽打聽今年的糧稅是什麼情形。
可許百富也發愁,他雖大小是個村長,可鎮署衙門哪裡有他說話的份?
心裡頭七上八下之間,他只好上了溫家門,旁敲側擊地想拜託喻商枝幫鄉親們這個忙。
喻商枝聽罷,沒有推脫。
自家也是農戶,這些問題都是繞不開的。
“村長放心,這事我記下了,有了訊息就同您說。”
許百富連聲代替全村的人謝謝喻商枝。
正事說罷,喻商枝親自把他送到門口,要出院子時,許百富卻停下了步子。
只見他轉過身,看起來躊躇了一陣,方問道:“喻小子,從年後起我就聽說,你們一家子想到縣城去開醫館,我今日問你,你也給我一個實在話,可是的確要去的?”
喻商枝聞言垂眸,暫時未發一語,但顯然許百富已看出了他的意思。
老村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縣城好,年輕人,就該出去多闖蕩闖蕩,見見世面。溫家這三個孩子苦了這麼多年,遇見你,也是永福兩口子在天有靈。只是你走了以後,咱們附近幾個村子,便又沒有草醫郎中了,大家夥怕是要適應一陣子。”
許百富苦笑了兩聲,抬腿要走,正好孔麥芽從外頭採藥回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給許百富問好道:“村長爺爺好。”
既然正好趕上,喻商枝便順勢將孔麥芽叫到了許百富跟前。
“村長,日後鄉親們看診的事,您老也不必過多擔心,麥芽這孩子已跟在我身邊學了許久,十分勤懇用功,現今已能獨立看診了。麥芽本可以到時對我們去縣城,可麥芽說了,她想留下,關照鄉裡。所以到時候,便是麥芽代我在村中行醫,到時候還望您多多照拂,她畢竟是個年輕姐兒,別再讓旁人欺負了去。”
對此許百富自然是連連稱好。
有喻商枝在前,已不會有人因為年齡的緣故看輕孔麥芽。
畢竟他這個師父,也沒比徒弟大出多少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