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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葬的流程很簡單,結束後幾個留下的人陪外婆收拾東西。
西雅的房間亂糟糟的,外婆一件件疊著沒陪葬也沒燒毀的衣服。
外面桌上點著蠟燭,蠟燭前擺著西雅以前拍好的笑容明媚的遺照。
再邊上壓著好幾個信封袋。
——大家不約而同地準備了一筆錢,走時都悄悄地留下了,本意是想不聲張的,但那麼好幾個厚厚信封堆一塊反倒快成主角了。
原堯和程屾沒走,她還記得西雅那晚和她提了一嘴外婆,西雅的外婆年輕時有三個孩子,大兒子現在在外打拼,聽西雅的意思是不親,有點錢了以後更不搭理家裡了,後面生了兒子以後也沒帶回來看過,跟陌生人沒兩樣。
第二第三個都是女兒,但二女兒十幾歲的時候玩水淹死了,剩個她媽媽一家三口一起過日子,後來她媽也忍不了改嫁了,就是她和外婆兩個人相依為命。
外婆和她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原堯見過,經常是拌嘴式的互相操勞,她說“你一天幹到晚能賺幾個錢,早點學人家李嬢嬢享福過日子會死啊”,外婆會說“你一天天把你那嘴給我合上就是積福了,天天閑的要死,外面過得不好嗎非要回來和我擠這破房子裡礙我眼”。
西雅賺錢後把原來的家拆了重新造了間小院,因為知道外婆不樂意和她搬到大城市裡去住,所以她有事沒事就回回家住,連帶著原堯也回來過幾次。
當時因為沒幾個親戚,小院沒弄幾個房間,這下剩外婆一個人又顯得空空的。
但也沒什麼法子了就是說。
所以大家都準備了點錢,雖然知道西雅肯定給外婆留了不少錢,外婆日常的消費也不高,但能做的也就是這一封有一封有厚度和溫度的信封了。
外婆出來的時候原堯和程屾還有不知道從哪回來的昌軼正在無言沉默著,見到外婆時昌軼立馬熄了煙,踩煙頭的動作頗有點被家長抓包的無措。
外婆看了眼他們仨,又看到桌上那比果盤堆得還高的信封,嘆了口氣。
“我記得你,你是原堯吧?”
外婆拍拍門檻一屁股就坐下了,這下他們仨蹲的蹲坐的坐誰也沒敢站著。
原堯抓著程屾的手從最開始就沒放,這會竟然感覺他有點緊張,於是抽空悄悄看了一眼他,但還沒等她仔細觀察外婆就又繼續說了。
“以前沒少受我們娃娃的罪吧,本來還以為她到頭來沒幾個朋友,誰想電話本上的電話打過去基本都來了。”
“我以前讓她少抽那煙,她也不聽,現在好了人走了,你倒還敢抽。”這句話說給昌軼的,給昌軼說的尷尬地笑著。
“那天醫生打電話我,我又沒你們這些個智慧手機又是大晚上的,在路邊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個計程車司機載我去了醫院,到的時候已經昏迷了,沒多久就走了,睡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