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吃了藥、又再將那兩個治療方案反複讀了幾遍後,向舒懷將手機擺在枕邊,沉沉地睡去了。
她做了半宿的噩夢。
先是夢到生母柳秀和繼父王興,仍然是她最熟悉的暴力和哭叫的求救聲,聲音響在緊閉的門外,而她又一次變成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瘦小得令人心驚的小女孩。
向舒懷蜷縮在房間裡,緊緊抵著門板,不出聲地發抖。
直到噩夢過半,那扇她用力抵著的大門忽然灰飛煙滅,化作一陣黑煙,而她則因為倚靠的力道而向後跌落,狠狠摔進了染滿血跡和酒氣的客廳裡。
客廳的模樣逐漸變化著,直至變作了餘曉曉家的模樣。她所熟悉的地毯、淺色牆紙、陽臺綴滿的星星燈,餘曉曉的畫材和板子丟在茶幾一邊,沙發上堆滿歪歪扭扭的抱枕。
在向舒懷得以因為這熟悉的環境而感到安心之前,她卻看到了站在那裡、裹著一片陰影的人。
不是她慣會家暴的繼父王興,而是餘曉曉。
只是餘曉曉。
可她夢中的餘曉曉,卻不是往日裡的樣子。神色裡沒一點笑意,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跌倒在地的向舒懷,眼瞳晦暗不明。
那個餘曉曉一步一步走過來。
——然後用力踩在了她撐著地面的手指上。
太痛了。痛得向舒懷本能地想要蜷起身體,可是更多的暴力接踵而至。就像是王興會做的那樣。
她好像仍還是那個軟弱無力、還在上小學的孩子,毫無反抗之力。一拳一腳重重落在,有重物砸在她額頭上,血便順著視線蔓延下來,向舒懷於是開始看不清東西。她蜷縮在自己的夢境裡、痛苦地茍延殘喘,卻聽到了餘曉曉的聲音。
……她在笑。
“怎麼啦?”那個孩子一樣天真的、開朗的聲音在說著,“大冰塊,你不開心嗎?”
——可餘曉曉分明是這樣說著,卻俯下身,只用力拽著向舒懷的頭發、將被打得虛弱不堪的她拖往臥室之中。
“為什麼不開心?你不是想要我標記你嘛。”她夢裡的餘曉曉眉眼彎彎,“現在我要標記你啦,向舒懷。”
話裡這樣說,而施暴者像是怕她反抗一樣,握住向舒懷扒住臥室門的手臂、用力向後一折。
骨骼被拗斷的脆響。
向舒懷痛得眼前發黑、滿頭冷汗,幾乎失去了意識一會兒,再回過神來時,已被扔到了床鋪上。
……強行標記。
向舒懷確實很害怕。她怕極了,可是偏偏卻無法從這個過分充滿真實感的夢境裡醒過來。
“不要、餘曉曉,不——”她想要掙紮,可是掙紮的結果卻只是被用力按著頭、向堅硬的床頭櫃撞去。
咚。
一次、一次、一次,一下比一下更重,血流了半床,直到她半昏迷地軟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動彈。
而身後的力量只是壓下。
頸後的劇痛喚醒了向舒懷。
她忽然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目眥欲裂、尖叫著,劇烈地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