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向舒懷回過神來,站起身,“走吧。”
餘曉曉跟上她:“去哪裡呀?”
“我公司。”向舒懷就說,“從今天開始,我教你拂曉的業務,以最快速度讓你能夠暫替餘董事長的位置。我讓安寧幫你打了份學習手冊,內容是我按照你的情況編寫的,等到公司就能看見了。還有……”
她邊走邊交代著餘曉曉今後的學習安排,內容詳細而周全。
醫院走廊裡盡是淺白的顏色,燈光也是明亮而冷酷的白。打在向舒懷瘦削的、毫無表情的面容上,顯得她真如同冰山一般,冷傲而遙不可及。一談起這些工作上的事,她儼然又變回了那個冷淡完美的大冰塊,看起來和平時一點也不一樣了。
向舒懷。她是……能夠和自己的媽媽談生意、平等而恰切地對話的人。就像每一場晚宴裡餘曉曉曾見到的那樣。
這不是餘曉曉第一次知道。可是……這卻是餘曉曉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
無論是她媽媽、還是向舒懷,全都把她當作是小孩子……
發覺餘曉曉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臉上,還是讓向舒懷有些不自在地停下了話音。她略有點不安地抿了抿唇,輕聲問:“……怎麼了?”
“啊……那個。”餘曉曉開口問,“你們剛剛說什麼啦?”
“合作的事。”向舒懷說。她本想就這樣帶過,又想到日後的安排,還是簡單解釋道,“拂曉的新産品要走社交零售,我負責提供技術和投放方面的合作。我也有理由帶著你。”
餘曉曉不明白:“為什麼?”
“因為餘董完全可以不和我做這筆交易,我們互利互惠。”向舒懷道,“這樣名正言順。我總要有幫你的理由。”
“……為什麼沒理由?”餘曉曉眨眨眼睛,理所當然地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這不是很簡單的嘛。”
聽到那個詞,向舒懷愣了愣,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伴著她冷淡的表情,顯得好像自嘲一樣。
“我?”向舒懷只是說,“沒人會信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也很低,面無表情,看起來有點寂寞似的。餘曉曉望著向舒懷,只覺得她不像剛剛那樣遙不可及,卻蒼白得好像——好像如果不被抓住的話,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了。
“我會的。”那想象讓餘曉曉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向舒懷的手腕。她望著對方的眼睛,語句篤定,“我相信你,向舒懷。”
她握住的手腕果然很涼。
向舒懷實在太瘦了,瘦仃仃的手腕幾乎沒有肉,餘曉曉簡直能一手抓住她兩隻手腕。而醫院空調又太足,吹得她肌膚溫度低得異樣。彷彿真是餘曉曉夢裡那座玻璃做的、冰冷又脆弱的雕像。
她好像會在她的手中融化一樣。
向舒懷想解釋。可她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她垂下頭,望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會兒。餘曉曉手心的熱度很高,燙得厲害,幾乎像是太陽一樣,彷彿真的能夠將她融化。天真、任性、溫柔的太陽。
“……別相信我。”向舒懷小聲說,“我……不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那,”餘曉曉就問,圓眼睛注視著她,“你騙我了嗎?”
在那樣的注視下,向舒懷無法道出任何一個謊言。
她嗓音艱澀:“……沒有。”
“這不就夠了嘛。”面前的小太陽笑起來,“你又沒有騙我什麼——我當然會相信你了。因為,向舒懷,我們是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