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曉曉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可她就是感到說不出的不平和委屈,還有一絲不知道由來的恐慌。那個向舒懷——意外受傷、生了病、顯露出柔軟和脆弱的向舒懷,根本好像就是假的、甚至是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如果餘曉曉說出去的話,別人大概也都不會信吧。
可餘曉曉分明見過的。她知道那個向舒懷也是真的。
憑什麼她向舒懷一出了門,就一副和自己認都不認識的樣子啊?
餘曉曉這麼憤憤不平地想著,幾步進入會場中,穿過人流,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正與旁人攀談著的向舒懷左邊的手腕。
她硬邦邦地叫向舒懷:“喂。”
而對方聞聲轉過頭,好像有些詫異似的微微張大了眼睛,與她四目相對。
那雙冰冷、透明的黑眼睛,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應該說什麼?餘曉曉想,說你什麼意思啊憑什麼裝作不認識我、悠悠姐讓我告訴你少熬夜注意身體,還是你今天晚上回不回來?
可是最終,她卻只說出這麼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家裡的花,記得澆。”
……什麼啊!!!
話一出口,餘曉曉自己也愣了。反應過來後,恨不得把那幾個字嚼碎了塞回嘴裡去。她根本不知道這句話是從哪來的。
家裡確實養了花,可都是趙姨在照顧的,餘曉曉自己也就是看個綠油油的顏色好看,更從沒有讓向舒懷照料過。她簡直想把自己的腦殼開啟來,看看這話究竟是從哪蹦出來的。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向舒懷面容上的詫異只是一閃而過,轉瞬便回歸了平靜,聞言也只輕輕頷首,道:“我知道了。”
從那神情中什麼也看不出來。眾人注目之下,她抓著向舒懷的手腕,一時沒有放手的理由,也沒有繼續握著的理由。
正在僵持時,急匆匆跟來的朋友忽然從背後搭住了她的肩膀,很有些八卦地直接問了出來:“哇,小魚,怎麼回事啊,你和小向總一起住啊?”
“沒、沒有……!”餘曉曉脫口而出,“就是……我送悠悠姐的花!悠悠姐不是出國了嘛,花就都委託給她照顧了,我怕她把花養死,就提醒一句……”
向舒懷淡淡望了她們一眼,應下這個現場編造的拙劣謊言:“嗯,是這樣。”
聽到她冰冰涼涼的聲音,餘曉曉下意識一把松開了手。
她很有些不自在地“哈哈”了幾聲,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關於照料植物的話之後,就光速拽著自己的朋友逃離了現場。
衣冠楚楚的賓客們很快重新圍攏。
對於向舒懷來說這顯然只是個小插曲,餘曉曉剛一離開,她儼然又恢複了那副如魚得水的模樣,就剩下餘曉曉一個被朋友們抓著盤問。
小孩們湊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她:“小魚姐,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你和小向總熟嗎?”“小魚,什麼花呀?我第一次知道你還喜歡花……”“小魚姐,從悠姐把你送的花托付給她照料,你會不會吃醋啊。”“小魚——”
餘曉曉應付著,只覺得臉越來越熱,匆匆答完話就藉口躲進了旁邊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