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安排妥當以後,張方亦來向蘇午道別:“小人亦知,郎君這樣的人物,乃是天上的鳳鳥,似我們這樣的麻雀能伴隨鳳鳥而飛,便有受用不盡的好處了。
不過小人如今亦有自己的追求,是以來向郎君道別。
小人此後仍會盡力留在長安城內,郎君但有吩咐,小人義不容辭!”
“張兄弟此去必是前程似錦,我自不會阻攔張兄弟甚麼了。多保重罷,張兄弟。”蘇午未有阻攔張方甚麼,點頭說道。
“郎君保重!”
張方咧嘴笑著,向蘇午拱手行禮。
他將身後的包袱擱在了旁邊:“這樣兵甲,小人留之無用,攜帶在身,更易遇到許多麻煩。
今下將此物歸於原主。
郎君,小人這就走了!”
二人就此別過,張方又去拜訪了洪仁坤、陶祖,在二者的房間裡停留了一陣,就此離開。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
慈恩寺封門閉戶,寺院各處,皆有軍兵來回巡察。
雖然蘇午答允了陶祖等人去平康坊遊玩的要求,但當下並非合適時機,眾人今日在長安逛了一整日,夜間大都不願出門,是以就暫將此事擱置了下來。
蘇午盤腿坐在禪房中,在他所居房間隔壁,就是‘金剛智’的居所。
此下金剛智正在房中做著晚課,手持木槌,敲著木魚,口中誦經不停,然而終究是因今日曆事太多的緣故,他的心神始終難以平靜,連唸了數遍佛經,也無法靜定心神。
蘇午的性意從金剛智房中掠過,歸攏於眉心之內,‘東流島本源神’隨他心臟跳動著,深藏於大地之中、相互交織的龍脈便呈現在了他的心神之間,他稍微轉動念頭,就觀見自身正處於長安龍脈交織的某個節點之上。
這節點上的大雁塔,猶如一把巨鎖,匯聚了四下的龍脈,將遊動的龍脈統統拴縛在此。
而蘇午的本源神覆蓋整個長安,赫然發現——似大雁塔這般規模的‘龍脈大鎖’,在整個長安城中,亦只有兩處。
另一處便在禁宮之中。
……
深夜,慈恩寺內萬籟俱寂。
甲士穿行寺院的腳步聲、甲葉碰撞之聲變得分外清晰。
深院各個角落、方位之上,皆豎立著一道道‘象針’,所謂‘象針’,即是在當下出現的一種提示鬼祟邪異氣韻存留方向的物什,其被做成可以四處轉動的鐵箭形制,安裝在石造宮燈之頂。
平時任憑風吹草動,‘象針’皆沒有任何動靜。
然一旦有鬼祟氣韻流轉,‘象針’立刻生出反應,指向鬼祟氣韻流瀉之處,為來往甲士作出提示。
而那些來往甲士,皆是身材魁偉,渾身煞氣之輩。
他們久經戰陣,在軍中本也是百裡挑一的好漢,手上沾染了不少敵軍的性命,這樣滿身煞氣的軍兵,膽氣原本充足,再配上一身勾畫著種種符籙的甲冑,驅趕鬼祟亦不在話下。
——軍兵們身上以一道道鐵牌符咒編織、嵌合而成的甲冑,本來就不是普通甲冑,乃是當下大唐發展出來的一種‘符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