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睡得十分安穩——如果不是因為馬車上了山,山路顛簸連帶著馬車也都顫抖的十分有節奏的話,柳忘語應該能夠一覺睡到相國寺的門口。
不間斷的顛簸之中,柳忘語輕輕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
剛睡醒的雙眼還有些迷茫,柳忘語呆呆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穀雨和霜降,穀雨和霜降一臉無辜但是又一臉想笑的神情看著她,柳忘語還是沒有反映過來,“你們倆這是什麼表情?”
說著,柳忘語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眉頭一皺,她看著穀雨,驚詫的道:“我不是靠著你的肩膀睡著了麼?你怎麼在我對面?我靠的是誰啊?”
一連三個問題從柳忘語的口中冒了出來,身邊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柳忘語回過頭去,果不其然見到的是安晉那張熟悉的臉龐。
“你不是在前面領頭麼?怎麼過來了?”柳忘語疑惑地揉揉眼睛。皇帝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脫不開身,因此身為親王的安晉當仁不讓的接過了這個重擔。順便帶著西涼那兩位看起來似乎有點樂不思蜀的皇子過來看看風景。
安晉從穀雨手中接過一張濕潤的帕子,動作輕柔的給柳忘語擦臉,一邊道:“不就是領個頭麼?去相國寺的路也就這麼一條,禁衛軍首領又不是認識。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你啊!”
將手中的手帕遞還給穀雨,安晉的手描摹著柳忘語的臉部輪廓,心疼的道:“語兒,這小半個月沒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安晉的手上因為常年練武功而生了一層薄薄的繭子,有些粗糲,但是在敏感的臉部肌膚上劃過,卻別有一番滋味傳入心中。柳忘語有點不自然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別處,小聲的道;“哪裡就瘦了?我跟你說我在宮裡吃得可多了,禦膳房的廚子做菜真有一手,難怪能夠進禦膳房!”
安晉安安靜靜的聽著柳忘語叨叨咕咕的列舉著這些天禦膳房送來的珍饈美味,等到柳忘語說了一大段,終於停下來不說的時候,他才輕輕地道:“不用掩飾,我都知道。”
柳忘語一下子就愣住了,就聽見安晉溫柔的接著道:“你的臉,摸起來手感都不一樣了!不是瘦了,難不成還是胖了?”
說著安晉還伸手捏了一下柳忘語的臉。
柳忘語故意鼓起兩腮幫,叫安晉的手捏不住她的臉。她看著安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嫌棄,就像是一隻高冷的貓在嫌棄自己愚蠢的主人,“反正我沒有覺得我瘦了!所以我一定沒有瘦!”
安晉無奈一笑,只好順著柳忘語的意思往下說,點頭說她沒有瘦。
糾結這個沒有任何營養的問題,使得柳忘語和安晉看起來十分的幼稚,但是誰說夫妻之間的日常就不能夠幼稚一點呢?
至少這樣幼稚的,不用動腦子的問題,叫柳忘語覺得輕輕鬆鬆的。她重新將腦袋靠在了安晉的肩膀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我跟你說,這一次,我要對付李欣央。”
安晉撈過柳忘語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把玩,寵溺的道:“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柳忘語微微抬起一些腦袋,抬眸看著安晉,“除了這個就沒有什麼想說的了?”
安晉誠實的搖了搖頭,“你做事情一定有理由,如果是李欣央又來找了你的麻煩,我都想要幫你找回去!”
霸道又溫柔,安晉深情的看著柳忘語,柳忘語再一次不自然的移開了目光。
“其實我是騙你的,只要李欣央不對我動手,我還是不想對付她的。”柳忘語撇撇嘴,“不過……”
話還沒有話說,破風聲傳來,使得姜雲綰的聲音生生斷在了空氣之中!
那是一支羽箭,從馬車外面飛進來的羽箭!若不是安晉反應快,抱著柳忘語就往旁邊一躺,這一支羽箭,就不會是擦著柳忘語的發髻飛過這樣簡單了!
羽箭狠狠地釘在了車廂上,尾部的羽毛還在輕輕顫抖!
一支羽箭剛剛出現沒有多久,第二支羽箭也破空而來,只不過這一支箭沒有射準,射在了馬車外。
只不過,隨行的女眷們都已經開始慌亂起來,尖叫聲此起彼伏,還夾雜著侍衛們大聲呼喊著護駕的聲音。
柳忘語只覺得外面的聲音嘈雜極了,吵得她腦仁兒都在一陣陣的發痛,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將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安晉察覺到了柳忘語的不對,只是掀開馬車簾子對月七簡單交代了兩句。隨後就伸長了手臂,將捂著耳朵低著頭的柳忘語納入自己懷中,大手輕輕地拍打著柳忘語的脊背,安晉輕聲哄著道:“語兒別怕,我在,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