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日飛快的過去,柳忘語已經在宮中住了小半個月,每日除了定時給李貴妃請平安脈之外,不是在皇後那邊坐著,就是泡在太醫院之中,跟太醫們探討醫術——小半個月下來,柳忘語發現,顧清,也就是顧太醫,是越來越對她的胃口了。
至少顧清此人什麼都敢說,跟她意見不合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她的王妃身份就一味的點頭說著是是是,他們兩個爭論的最兇殘的時候,兩個人就像是江湖酒肆之中看對方不順眼的蠻子一樣,一人一隻腳踩在桌子上,雙手叉著腰對吼。
嚇得太醫院之中的其餘太醫們一個勁兒的瑟瑟發抖。
雖然吵得兇,不過吵完了之後,柳忘語覺得自己好像練功更上了一個層次那般,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叫囂著舒服。只是這樣吵來吵去的架勢太兇,沒有想到居然傳到了皇後的耳朵之中。
眼下,柳忘語就在昭陽殿之中,像是一個在學堂跟同學吵架,然後被夫子叫到了面前準備一頓訓話。這個想法,倒是把柳忘語自己給逗笑了。
正巧皇後換了常服出來,見到柳忘語端著一杯茶水撲哧一聲笑出來的樣子,神情微微一愣,片刻之後才緩了過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在想什麼啊笑的這樣開心?”
柳忘語抬眸見到是皇後出來了,趕緊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一邊,起身給皇後行了一個常禮。皇後給她免禮之後,柳忘語這才把自己剛剛想到的東西說給了皇後聽。
皇後聽了之後,臉上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輕輕敲了敲柳忘語的額頭,道:“你這想的都是什麼跟什麼。”
說完她停頓著看著柳忘語,柳忘語見到皇後這樣看著自己,做出了疑惑的表情,詢問皇後為什麼。
半晌,皇後輕嘆了一口氣,臉上原先還有些愉快的笑容,這回就變成了滿滿的苦澀,道:“我只是在想,王妃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想了想,皇後又補充了一句,“自從進宮小住之後。”
柳忘語一愣,微微垂頭,抬手將鬢邊一縷發絲夾到了而後,輕聲道:“不過是因為給李貴妃安胎,壓力太大了而已,娘娘不用擔心。”
皇後對柳忘語的這個回答並不感到驚訝,似乎已經料到了柳忘語會這般回答。
輕聲嘆了一口氣,皇後換了一個話題,“兩日之後,就是太後娘娘的冥誕,按照慣例,每年本宮都會帶著後妃們一起去相國寺之中焚香禱告,並且也為皇上,為我們東越祈求福祉。”
柳忘語抬眸看著皇後,不假思索的道:“那我也一起去吧,安晉還沒有帶我去看過母親。”
皇後自然是欣然應允,“這個是自然,你不說,我都會讓你去的。不過……”
聽到皇後話語之中的停頓,柳忘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症結所在,“娘娘是在擔心李貴妃?”
皇後點點頭。
柳忘語眨了下眼睛,思索起來——李貴妃如今懷有身孕,金貴的很,若是磕著碰著,那是絕對不行的,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別讓這個人去。但是若是把李貴妃一個人留在宮裡,聽著好像更不靠譜。
“娘娘,不如讓李小姐代替李貴妃去吧。”柳忘語抬眸,忽然建議道。
聞言,皇後驚訝的看著柳忘語,“什麼?讓李欣央去?”
見到柳忘語點頭,神情並不是說笑的樣子,皇後微微蹙眉,神情疑惑,“李欣央是李貴妃的親妹妹,這不假,但是她跟皇室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系,要以什麼身份去?而且,她的腿……不是說留下了後遺症麼?相國寺在山中,每年的這個時候,氣候還十分的潮濕,她若是犯了毛病鬧將起來,也是麻煩的!”
柳忘語微微垂頭,看著自己蔥白的手指撫過袖口上栩栩如生的花紋,聲音淡淡的,“左右顧太醫是要隨行的,就算真的疼了起來,也不怕。那樣的重要時刻,只要李欣央還有一點腦子,就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至於身份……那就讓別人自己想去吧。”
聽完柳忘語的解釋,皇後不由得驚訝的挑起了眉毛,“語兒,你老實告訴我,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柳忘語驚訝於皇後的敏銳,但是卻也不想承認,只是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李欣央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見我一次就就罵我一次,我嫌她煩。我知道山裡潮濕,所以想要她受受苦,長長記性。”
這話說完,皇後反而更驚訝了,一雙鳳眸都微微瞪大,從頭到腳的打量著柳忘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