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的簪子是不能隨便送的,必須是優先由女方的祖母相贈。像銀笙這種情況,榮老太太多半是不會送給她了,那也會有尉遲老夫人送給她及笄所用的簪子。
現如今倒好,太後要親贈銀笙金簪,這豈不是說太後要充當銀笙的祖母了?
要知道,慶安雖然總是在口頭上稱太後為“皇奶奶”,其實也就是叫得好聽。正經算起來,太後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而已。所以,就連慶安自己及笄的時候,太後也沒有送過簪子給她!
這會兒,太後言明要送銀笙金簪,這也太看得起她了。慶安又哪裡肯依?自然,當即就從門外跑了進來。
太後見慶安如此無禮的沖了進來,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楊嬤嬤道:“這就是讓你從旁教導的結果?怎麼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楊嬤嬤看見慶安郡主這般不管不顧的沖進來,就已在心中暗道不好,現在見太後果然責備了自己,連忙跪下請罪,“太後娘娘恕罪,是奴婢教導無方,甘願領罰。”
慶安見太後不高興了,連忙住了嘴,乖乖朝太後請了個安,“皇奶奶恕罪,慶安一時魯莽了。”
太後看著這樣子的慶安,微微搖了搖頭。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自己文文靜靜的女兒,會生出慶安這樣莽撞性格的女兒來。從前,慶安還小的時候,還能說是小孩子頑皮了些,可是現在慶安都這麼大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反而隨著年齡的變大,性子越發顯得惹人生厭了起來。
“哎”,太後長嘆一口氣,無奈道:“你們兩人都起來吧。”
慶安見太後沒有責怪自己,吐了吐舌頭,才剛站起來就又接著問道:“皇奶奶,您真的要將這金簪送給榮銀笙嗎?”
太後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慶安這般不識趣的人,自己才剛剛赦免了她,她又上趕著來追問。於是,索性藉著這事來敲打敲打她,“這金簪是哀家的,要送給誰,自然也該由哀家說了算。怎麼,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極其低沉,口氣很是不好。一旁站著的楊嬤嬤冷汗都要流下來了,拼命朝慶安使著眼色,示意她停下。
只可惜,慶安並沒有看見楊嬤嬤的眼神。此刻,她的心裡已經被嫉妒填滿了,也忘了與她對話的人雖然是她的外祖母,可更是整個後宮裡權利最大的女人。
“皇奶奶,慶安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榮銀笙她不配。”慶安還在據理力爭。
“哼,配不配哀家還不需要你來提醒。誰配,誰不配,那都是哀家一句話的事。哀家願意抬舉一個人,那人就能飛上枝頭;哀家若是想放棄一個人,那人也必會摔得很難看!”太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顯然是怒了。
慶安直到太後一拍桌子,這才清醒了過來,她縮了縮脖子,正準備開口解釋,卻被太後給打斷了,“你先跪安吧,這幾天好好待在自己房中修身養性,沒事就不要來哀家面前瞎晃了。”
慶安知道怕了,還準備再說些什麼,卻看見太後已將頭扭向了一旁,看都不看她一眼,顯然是厭煩了自己,於是,只得暫時灰溜溜的退下了。
慶安才剛退下,太後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伺候在旁的楊嬤嬤,很有眼色的連忙湊上去給太後按摩。
“慧雲,你說榮顯在的時候,是個多麼乖巧的孩子。為什麼偏偏會生出慶安這樣的女兒呢?”太後閉上了眼睛,不知是在為慶安煩惱,還是在想念自己已經過世的女兒。
慧雲是楊嬤嬤還伺候在太後府中時的名字,太後叫慣了這個名字,多年都沒改過口。
楊嬤嬤一邊給太後按摩著頭部,一邊安慰道:“郡主還是小孩子心性,又沒受過什麼委屈,自然不知人心險惡。日後太後多多從旁教導著,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只是”,楊嬤嬤遲疑了一會兒,試探著開口,“有一事奴婢確實想不通。難道太後娘娘,您真的要如此抬舉那個榮大小姐嗎?”
太後聽了楊嬤嬤的話,卻是一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慶安不明白,怎麼你也跟著糊塗了?”
楊嬤嬤連忙上前福了福身,“奴婢愚鈍。”
“那個榮銀笙不管有沒有跟右相府鬧掰,她都還有豫國公府這個後盾。哀家抬舉榮銀笙,就是在抬舉豫國公府,告訴豫國公府皇恩浩蕩。前段時間,皇帝逼著豫國公府的女兒進了宮,那嫻嬪又在進宮不久後小産了。這些事難保不會讓豫國公府的人心生不悅,正好藉此機會補償一二。此為一。”太後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至於這二嘛,我早就說過了,那個榮銀笙背後牽扯的勢力太多,她的婚事必須掌握在皇室的手中。這段時間,她和燁兒以及辰兒三人間的事鬧得朝野上下沸沸揚揚。燁兒和辰兒,一個是皇子,一個是親王,那都是什麼身份?能讓這兩人都與她糾纏不清,這榮銀笙也遠非表面上這般簡單的人。”
太後說到這裡,又看了楊嬤嬤一眼,“哀家不管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這金簪權當是一種警告。若她乖乖接下這簪子便也罷了,若是她還有其他的想法,不肯收下哀家的簪子,那哀家還真得好好和皇帝談談了。你懂了嗎?”
楊嬤嬤聽到這裡,總算是弄懂了太後的心意,於是接過太後遞過來的錦盒道:“太後娘娘放心,奴婢定會把太後娘娘的意思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