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捧著骨杯,聞嗅了一聲,“九百年前,你曾說,無論輪回多少世,你皆不忘火族、巫族因背叛帶給你的痛苦。”
因不能忘,卻苦了她自己。她現在選擇放手,放手恩怨,放下痛苦……
她曾經恨得刻骨銘心,鐫刻在靈魂深處。
而現在的她,卻說要放下。
她與慕容慬痴纏的三天三夜,他聽她講前世之痛,他除了聆聽,也有爭辯,亦有解惑,她深深地明白,前世已去,如果她還要抓住不放,只會讓她痛苦,亦讓他痛苦。
未曾憶起時,她與慕容慬在都城,在江南、在永樂邑亦曾快樂、踏實、安心過。
若是抓住前世的痛苦不放,他們都不會幸福。
她必須學會放手,也學會寬恕。
陳蘅凝視著忘川水,這是西華離開前為她留下的。
“這是忘川水,服下之後,你能忘掉往生記憶,靈女多是數世轉世,能修煉,能有成就的靈女,都是轉世。在這滾滾紅塵之中,亦有一些人因為機緣巧合,幸而得到靈女的血脈,可她們卻最終化於平凡。
靈女一旦靈魂覺醒,其往生的記憶也會跟著蘇醒、記起,我承受過這種痛楚,即便是我被困凰女境千年,憑著那些數世的記憶,也不會輕松……”
靈魂記憶中的痛苦悲傷,太過沉重。
陳蘅望向元芸,“姑姑,我若飲下去,你得替我記得一些事,遼陽王早晚必反,莫靜之已經改變,納蘭弄月不能嫁太子,若嫁太子,雲容必會聯合百官算計我……”
元芸看著她手裡的忘川水,“天聖女,我會守護你,醫族也會守護你。”
陳蘅抬起眼簾,望著對面的雲曦。
遲疑間,他爽快地舉起骨杯,一飲而盡,飲下之後,倏爾起身,揖手退出大殿。
沒有一個字,也不曾說一句話。
他是心痛的,卻也是無奈的。
陳蘅捧起骨杯,卻驀地一凝,“我現在還不能飲,若飲下忘川水就無法解開詛咒。憶東靈女被奪去靈女之血,體弱多病,可她卻修習了布陣術,她的布陣術是歷代靈女裡最高的。以我現在的修為,就算再修煉十年、二十年,未必能如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