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著做甚。”
還在回味的時候,林疏昀已經走到她面前,將弓箭塞到她手中:“你來一遍。”
短暫的“演出”措不及防結束了,她木訥地應答著,接過手,腦子卻把細節忘得一幹二淨,方懂了什麼叫看是一碼事,做又是另一碼事。
姿勢雖擺好了,可附帶了箭,拉弓時候的阻力就更大了,加上她手小的緣故,帶著弦拉扯到下巴時箭還差點落地。
嘗試了好幾次,她好容易能夠勉強固定好了,可一撒手,箭矢在距離射程一半的地方就落了下去。
他的提醒適時出現:“幾個指頭同時都得用力,後背不要塌,時刻記住原來的姿勢要保持住。”
此後又被糾正了幾處細節,莫祈君很熟練地一邊認同,一邊搗腦袋道:“我都記下了!”
對於當下所為,她很清楚,這是一件急不得卻又不得不急的事情,必須在保證練習的同時追上時間,於是除了吃飯睡覺,她沒完沒了地練習。
白日練,晚間學,時刻謹記將標準替換不標準。
這與她一貫的做事風格一致,從小到大,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定下目標,她就會盡所有的精力去達到。
林疏昀這回也不再是放任她一人瞎練,而是表示:“帶上箭之後姿勢很容易不自覺扭曲,以防你越練越回去,之後我會找機會在旁盯著。”
這份短時但經常的陪伴讓她安心了不少,甚至期待他的旁觀。
不論他如何想,她都認為,因著這一層“師徒”關系,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從前更近了一些了。
只是之後的日子,他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也許是她進步飛快,練到最後,感覺每天的生活幾乎都和前一天同個模子印出來般。
日複一日的枯燥乏味後,可算是熬到了射箭大會。
在躍躍欲試之餘,莫祈君還有種即將要如釋重負的快感。
坪棗寨裡有一塊很寬敞的位置,據說寨子之前的什麼比武大會、拼酒大會以及中秋燈會,元宵燈會等,都在這地方舉辦,這射箭大會當然也毫不例外。
比試場所中央空蕩,在參與者一側的地上畫有一根紅色長線,射箭不能超過此線,而線的十丈開外,有一整排靶子,這樣簡陋的比賽環境,不愧私辦的草臺班子所為。
不過周圍的觀賞者們不這樣認為。
射箭大會能每年舉辦,不光是範圍限制了其他奔來跑去的活動,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看客的支援,沒有座椅,光是站立就圍了一圈人,又是嗑瓜子又是啃果子的,都等著看守擂者與新勝者之間的關系。
觀賞的除了一般人,還有不遠處稍微高勢的主座上坐著的男人,他的額角有道不算短的刀疤,雙目銳利,鼻如鷹鈎,坐在那兒就有股野狼的兇狠感覺,把旁邊的逐空都襯託得良善了一些。
那就是這個寨子的主人,古弘年。
看著參加大會的人員,逐空笑得古怪:“那女人不愧是腦子有問題的人,每件事都這麼出乎我意料。”
“哦?”古弘年把常年迎風伴雨的臉朝向逐空,聲音粗獷得像頭猛虎,“她就是你說的的其中一個客人,那個工匠的傻子表妹?”
後者意味深長往後放鬆一靠,光滑的頭顱在偏角的陽光下鋥亮:“正是,不過依貧僧看,這個女子,指不定大智若愚也未必。”
一般有組織的叫作正規,而這射箭大會雖有組織,可組織者卻不是什麼正規的人,到底正不正規也無從考據,只知道把正規的存在加進來了——一個主持的裁判。
這位明面上的正規由姜忠擔任,最大的原因是,他不與任何一方鬥爭,是寨子裡實打實的好脾氣。
在介紹階段,他七七八八講完了每年都會講的詞,才扯足了嗓子宣佈:“這回的大會和以往都不太相同,大家知道是什麼嗎?沒錯!就是有唯一的一位女子參加!”
自問自答的最高境界就是當眾自問自答還能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