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杳的聲音也和長相一般柔弱:“回太後娘娘,祝杳已經習慣了藥的味道,又常常手抄金文,常感誦經聲伴耳,倒也不覺得孤單。”
“多懂事的孩子啊。”太後對她是越看越喜歡,輕撫著她的手問,“成親了沒有啊?”
這話鋒轉得,在簾後的方鐸哭笑不得:怎麼又扯到這個問題上了。
祝杳搖搖頭:“我這病秧子,哪裡有人看得上我。”
“胡說。”太後拉她的動作一用力,“我們杳杳這麼好看,誰敢嫌棄你?可有心儀的男子,說來聽聽,若是條件不錯,就為你們指婚。”
祝杳垂眸道:“謝過太後娘娘好意,只是祝杳如今的的確確沒有心儀的人,更沒有想過成親一事。”
太後也理解:“好好好,你這丫頭身子弱,依賴著家裡倒也正常,不過若是真的有了想嫁的人,一定要告訴哀家。”
“太後娘娘,臣婦今日帶小女前來,其實還有一事。”沈致雅走上前來,取出一份請帖,“小女大病初癒,夫君以為今年她的生辰宴會一定要隆重舉辦,不知太後娘娘可願賞臉參加?”
她說得好聽,方鐸卻從中聽出來些許門道,只怕邀請太後參加生日宴共慶只是一個說得好聽點的幌子,實際上是想借著太後的到來拓展更多的門路與人脈。
當然這只是他的主觀想法,到底是個為了治女兒重病不斷努力的人,即便是在利益之下,也有著溫情的底色吧。
太後應允之後,幾人又客套了幾句,沈致雅帶著祝杳先行告退,等人完全走遠了,方鐸才從後面走出來,聽見太後頭一句便是:“安國公之女,你待如何?”
方鐸身體一僵,怔道然:“皇祖母,您該不會是要亂點鴛鴦吧?”他連忙坦白:“實不相瞞,鐸兒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恐難從命。”
瞧著他這正經模樣,太後哈哈大笑著朝他招了招手,待他來到面前,才道:“我就是問問你覺得這丫頭如何,又不是要趕鴨子上架,我是那種會強行撮合兩個剛見面的
人在一起的人嗎?”
方鐸一想也是,慚愧道:“是鐸兒太激動了。”
太後樂呵呵道:“本來我看著你們的家世容貌都很相配,還想著介紹你們認識認識,至於後續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沒想到我的鐸兒竟已經有了心選?”她彎著眉,迫不及待拉著方鐸問,“是誰家的小姐啊,快說出來給皇祖母聽一聽,哎,不若這樣,直接給你們一道懿旨,挑個吉日成婚啊?””
“皇祖母,您這也太快了吧。”方鐸有些迫窘地陪笑,沒被抓的那隻手在下邊偷偷搖了搖,“鐸兒與她才剛剛久別重逢,甚至還沒摸清楚她心裡頭想的什麼,委實不好一開始就談這個。”
“這樣啊。”
太後恍然大悟,方鐸拉起她的手道:“不過皇祖母您放心,等時機成熟了,鐸兒一定把她介紹給您。”
“皇祖母知道,這個時機成熟,一定在不久之後。”太後點點頭,心滿意足地笑了。
“哦對了對了。”
太後突然從衣袖裡取出一個荷包,她把荷包塞進了方鐸的手裡,說道:“收好,這是皇祖母花了好長時間做的,送給你未來的世子妃。”
方鐸定眼一看,那荷包繡著一株並蒂蓮,細針密縷處見巧思,金絲紅絲交錯盤繞出總體,其間點綴些許銀線綠線,布料更是綢絲繡錦的上上乘,吉光片羽,盤金錯彩。
他撫摸著每一處針腳,不曉得那“好長時間”究竟是多久,鼻頭有些發酸,忍不住抱住了太後。
“皇祖母”
太後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拍著他,倒影落在案面上的一盞茶裡,卻映出了一位更年輕些的女子,手裡拍著一個少年的背,少年摟著她,熟睡了過去。
那當是方鐸記憶裡的模樣,隨著時光蹉跎,卻在心中永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