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受傷之後,他也想過要不要和莫祈君說,當他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才發現,極少去依靠別人的他已經將她當作了最信任的第一位。
他對這個想法感到不解,感到恐慌,他不願相信,更不願承認,於是選擇了和內心截然不同得另一種做法。
她果然生氣,他當然知道為什麼,可他不會安慰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想如何便如何。
這個想法直到她離開他的視線後依然存在,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會放任傷者跑遠胡鬧,只是去摘果子了。
她一直是這樣,很好讀懂,連發脾氣都僅限於表面。
可當她拖著那頭死去的狼,一手臂血地出現在眼前之際,他的指尖開始發涼了。
她為什麼會遇到狼?剛才的情況危急嗎?她害怕嗎?別的地方還有受傷嗎?
他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常人去看待。
“林翊?林翊?”
細長而白皙的手忽然湊到面前揮了揮,她疑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叫你好幾遍都不應我。”
混沌雙眸被吸引了目光,順著那隻手過渡到她的臉上,話到嘴邊變成:“你臉上有狗毛。”
“啊?”莫祈君仍然抱著狗,抬手去摸了摸,沒摸到,反而讓臉上又沾了一些,“現在呢?還有嗎?”
他索性直接朝她靠近一些,指尖落在近距離的臉上,將粘上的狗毛一點一點摘下來。
——你呢,林翊,你有沒有很重要的人?有沒有很喜歡的人?
——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想再擁有又失去家人了,我不想再孤身一個人了,林翊,你醒一醒好不好?
兩個不同時段的聲音交替在耳中響起,林疏昀分不清是她在說,還是他的腦中在自動重複。
射箭的那一天,他製作的速度比以往更麻利,是為了趕上她的比賽。
他清楚她練習花費的時間和經歷,也相信她不會辜負他的教學,雖沒來得及看到前面的過程,只看到最後幾箭,可那樣的自信奪目,神采奕奕,不難猜到前面的情形如何。
或許從彼時起,她在他的眼中就是閃著光亮的了。
中秋的那個晚上,她站出來為他擋酒,瘦弱的身軀攔在面前,他才發現她總是習慣性地往前站。
她說他是恩人,可他的目的不純,當真是她的恩人嗎?反而他的幾次危機都是因她而化解,隨處都是她努力奔走的痕跡,他們之間不能用簡單的施恩者與還恩者來定義關系。
他其實不懂男女之愛,少年時期性格使然,讀及書中所謂情到至深處,所謂孔雀東南飛,所謂牡丹花下死,也只會嗤之以鼻。。
爾後在一般人春心萌動,談情說愛的年歲,又恰逢變數,讓他一度覺得愛情不過是雲煙,沒有親情的血緣,也沒有友情的羈絆,只是純粹的一時興起,不會有什麼真正的長久。
直到莫祈君的闖入。
是她主動敲開了他的門,又非要留下的。
為什麼會因為她言語,她的笑容,甚至是她在身邊而倍感愉悅?
為什麼從來不愛解釋,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卻偏偏對她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