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以前的朋友都怎麼說我嗎?”
他忽然開口,她嘴中的咀嚼慢下來,但依舊沒有看他。
也不需要回答,他語氣如常道:“說我自恃清高,孤高自傲,不把人放在眼裡,也根本不會共情理解別人。”鼻中一聲輕笑,他自然地問,“聽上去是不是和逐空一樣?”
“亂講,才不一樣。”莫祈君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意識到自己又被他牽著鼻子主動說話了,馬上閉了嘴,咬合得更快了。
似乎沒想到她的回答這樣沒有猶豫,他唇畔輕微一動:“他們說得一點錯也沒有。”又很快收回,“目中無人的性子在早些年尤為明顯。”
他的聲音飄渺如塵沙,風吹即散:“那會兒仗著有點本事,想如何便如何,全然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也不可能去解釋做出事情的理由。”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背井離鄉,緣著這這樣的性格吃了不少苦頭,也終於學會了藏鋒和忍讓。”
那雙望著火光的眼睛有些出神:“一個人生活太久,內心因而更加封閉,所謂人情世故,也只有在迫於生活時候才會當做一種手段。”
性格是身上最能代表自我獨特性的一
種存在,若不是經歷過大喜大悲,一般不會輕易改變,即便改變了,掐頭去尾最本質的特質依然留在身上。
莫祈君曉得,他輕描淡寫的“一些事情”,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
可討人厭的原生性格並非萬能擋箭牌。
“所以你覺得對我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傀人,連人情世故都不用講,對嗎?”她嘴角向下,抿著唇看他,神色固執。
她想,他要是敢回答一個“是”字,不管什麼理由,她就把吃剩一半的狼肉往他臉上狠狠丟過去。
“原來你生氣的點在,以為我給出的理由是對你敷衍了事?”他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我生氣這個?”莫祈君圓溜溜的眼睛使勁盯著他,眉頭鎖得緊緊的,“不對,什麼叫以為?你就是對我敷衍了事!”
兩人目光連線上,半秒後,林疏昀鎮定地反問:“單腳跳山坡,不醜嗎?”
他的口氣太正常,莫祈君一時無言以對,他繼續發問:“山坡不比平地,若是隻靠一隻腳支撐身體,不說你這身板能撐住我多久,要是一個不穩,連僅剩的那隻腳都扭傷了,又該如何?”
聽著聽著,好像變成了他才是謹慎考慮的人,而她成了一意孤行,無理取鬧的那個。
這個人到底是在詭辯,還是真的這樣想?
她想反駁,然而這次深邃的眼眸中除了她的倒影,其餘什麼也沒找到。
心裡悶悶的,莫祈君不說話了,一昧地大口吃肉。
煩人的聲音卻又無孔不入地傳來:“你坐過來,我不方便移動。”
“幹什麼。”嚥下去一大口,她兇巴巴地吐了三個字。
“頭發和傷口布料快黏在一起了。”他早有所料般,聲線未變分毫,“不想膩一頭,就坐過來。”
眼角順著他所言從側邊移到自己都扒著肉分不出來的手,莫祈君默默挪了過去。
輕輕地抓起她的頭發,林疏昀把滑落到發尾的衣帶取下,重新束高了點,往另一邊偏去,撩到了肩膀前面,又解開她亂七八糟的包紮條,露出血跡斑斑的傷口。
他平聲道:“先前說我處理傷口隨意,你更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