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貼在他身上的白茯苓也發現了抵在腹上的威脅,嚇得不敢吭聲,勉強忍住不慣,聽話閉起雙眼。
身體的倦意慢慢湧上,白茯苓雖然很不習慣睡人肉床墊,更不習慣這種動彈不得趴伏睡姿,但還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不太安穩地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人也回到了客棧房間的床上,海浮石已經不知去向。
她身上穿了寢衣,肌膚清爽,顯然是海浮石替她擦過身子——鬼臼、鬼目雖然是來伺候她的,但是很多貼身的事情,例如更衣沐浴一類,她都不喜歡有陌生人參觀或代勞,這點鬼臼、鬼目都是知道的,所以會隨便動她的就只剩海浮石一人了。
白茯苓心裡一動,海浮石昨夜發火了,不過仍記得她好潔的習慣,知道照顧她,其實對她真的很不錯。不過這點感動很快就因為起床時全身上下傳來的隱隱痠痛,以及目睹身上慘不忍睹的青紫吻痕、指痕而蒸發得乾乾淨淨。
“那個好色粗魯的混蛋!”白茯苓像個老太婆一樣扶著床站起身,悲哀地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說曹操,曹操到,海浮石推門進來就聽見枕邊人的不滿謾罵,不過這種罵辭他完全當是讚美,幾步走到床邊扶住她笑道:“你也沒有多溫柔,我身上的傷不比你少……”
這話也並不誇張,白茯苓的爪子與尖牙利齒雖然不能與小狸花相媲美,不過也相去不遠了。
白茯苓自然記得自己昨夜激動之中幹過什麼好事,臉上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緋紅,哼一聲道:“活該!”
海浮石將她抱到側間,那裡已經準備好一大桶藥湯,他把白茯苓放到椅子上,替她解了寢衣,然後慢慢放入浴桶之中,挽起袖子替她按摩起來。
白茯苓舒服地嘆了口氣,放鬆身子任他施為。說真的,海浮石的按摩手藝比她家按摩館最好的師傅都還要厲害上許多,普通人就算按摩手法力道如何標準正宗,也沒有他這樣的內功。
海浮石心情很好的樣子,昨夜的不愉快似乎徹底消散了,白茯苓有些奇怪,昨天他明明大發脾氣來著,怎麼今天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呢?
“你都是把我欺負完了,才會對我特別溫柔的……”白茯苓身心舒暢,懶洋洋地趴在桶邊抱怨道。
海浮石替她按摩過肩背、腰背,解散了她隨手挽起的髮絲,扶她坐正了,開始替她按揉手臂,口中笑道:“你欺負過我,卻從不會對我溫柔。”
白茯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著他,幾乎以為面前這個男人換了人!
堂堂武林盟主兼魔教教主,強橫狠厲無人能比的大凶神一尾,竟然說出這麼怨婦的話!天要塌了嗎?還是被火星人上身了?!
水氣氤氳之中,海浮石的神情有幾分悵然,白茯苓心虛道:“我、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我哪有這本領?不、不就是抓了你幾下、咬了你幾口嘛……了不起等會兒我給你上藥好了。”她假作不懂,故意誤會海浮石話裡的意思。
其實心裡明白,海浮石說的不錯,她確實是欺負了他了……
不管是對海浮石、還是甘遂,她都問心有愧,對前者是為了自己一時動心便下手調戲,對後者是說謊賴婚始亂終棄。
其他事情包括婚約等等,都可以說是他逼她的,但是兩人現在發展到這個程度,她要負很大責任——如果她不願意,海浮石也許真的會等到兩人成婚後再與她有夫妻之實。
她之前總推說是海浮石故意說謊引她誤會,讓她以為他與一般花心大蘿蔔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兩人就算弄出些露水姻緣也無所謂,轉身他就能穿過水無痕。
但真的是這樣嗎?
誠實地問問心,其實這一切不過是藉口罷了。是她為放縱自己親近海浮石所找的藉口。
海浮石從不掩飾對她的在意,她只要肯用心去想一想,就能拆穿他的謊言,而且人的行為舉止即使再怎麼掩飾,相處久了也可以看出本來真相,她自詡最能觀人於微,為什麼偏偏在海浮石身上就犯了糊塗?輕易被他的謊言偽裝騙倒?
不是真的看不清楚,不過是自己的私心作祟,選擇性地只看自己想看到的,只聽自己願意聽到的。
她說到底,其實是個自私自利又冷血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