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歪頭,看看勺子,鼻尖湊近些,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楚言枝的幾根手指都被他撥出的白氣噴熱了,癢癢的,癢得她有點拿不住勺子。她垂下眼睛,從這個角度,幾乎能數得清月光在他眼瞼上投下了多少根睫毛影,濃密翕動如蝶翼,襯得那雙眸子玉湖一樣明澈。
他沒有張唇,望著她眨眼,抬抬下巴“嗚”了兩聲。
“不想吃嗎?”楚言枝猜著他的意思,“難道你不餓?”
可他的眼睛分明盯著勺子。
她半天沒吃飯就餓得肚子不舒服了,他距離上次吃飯恐怕不知過去了多久,中間還殺了一頭猛虎,捱了好多打,怎麼可能不餓呢?
楚言枝把勺子收回來,抱著碗,側過臉對他道:“我吃給你看,你學一學。”
她在他一眨不眨的視線下,懸空舉起勺子,仰臉張嘴接住那勺已經涼透了的蛋羹。
她回頭口齒不清地問他:“會了沒有?和喝水是一樣的。”
狼奴卻好像不管她說什麼了,見她收回了手,就自顧自捧起爪子,舔舐起手背上的傷。他舔得很認真,鼻尖的灰都被蹭掉了,顯出一點白。楚言枝懷疑他手背上是不是裹了糖霜。
“你不聽話。”她把勺子放回碗裡,皺著秀氣的眉毛,“不吃東西會餓死的。”
她又垂下眼睛想:“難道你不吃這個,要吃生肉嗎?”
那也太惡心了。楚言枝想著畫面,眉毛更皺:“我不準。”
她再次挖了蛋羹,伸進籠子裡:“吃。”
狼奴放下了爪子,又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如幼獸般湊近。
楚言枝聲音放柔,彎下腰像喂月餅吃魚幹時那樣引導著:“乖,快吃吧。”
狼奴溫熱的鼻息再度撩惹在她的手指上,楚言枝忍著癢,把勺子對著他的嘴伸得更近了些。
他親暱地湊過來了,輕嗅的時候,冰涼微潮的鼻尖碰到了她的指尖。
“笨狼奴,聞勺子呀。”楚言枝嫌棄地往上抬了抬手,避開他的鼻子。
狼奴殷切地往上攀引著,對勺子“嗚”了聲,唇微微張開了,舌尖藏在齒下。
楚言枝鬆口氣,放低勺子。
他比之前更小心地嗅了嗅。
楚言枝教他:“嘴張開,張大一點……啊!”
指尖上突然掠過一抹濕滑的觸感,楚言枝驚得手抖,勺子“啪嗒”落地。
她放下碗,從袖子裡掏出帕子用力地擦手指:“笨狼奴,舔錯了!”
狼奴歪頭看她的動作,又看看自己的手,濕漉漉的眼神黯了黯,無措地垂下頭。
他拱嗅著掉進籠子裡的勺子和那塊摔得稀爛的蛋羹,小心地舔著,和著雪捲入腹中。
“怎麼了?!”
紅裳忙跑出來了,懷裡抱著一床厚被褥,手裡提著燈,見楚言枝在擦手,抓過她的手臂直接拉到燈光底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