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全然沒有對自己心軟的念頭,上身不斷用力地往後掰著。
那老虎的命門就在喉口,當即拿兩只前爪去扒,卻如何也扒不開。後腿也開始亂蹬,想將它再度甩下去。
許是有了經驗,狼孩用腳腕上的鐵鏈同樣去裹虎身,身體貼著虎背,不肯分離半寸。
老虎往地上打滾,它也打滾;老虎甩頭,它也跟著甩鏈子;老虎喉間呼呼地怒吼,它也要緊牙根,半點不松。
漏壺裡的積沙已快堆至最後的標刻線。
它手腕與腳踝上的生鐵鐐銬幾乎嵌進了皮肉裡,鮮血順著鎖鏈淌,一部分滴答滴答落到地上,另一部分沾紅了老虎頸間的白絨環鬃毛。
老虎趴伏地面,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最終只剩那根鋼鞭似的尾巴無力地甩動著,擊打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很快,連虎尾都紋絲不動了。
狼孩還用力地扯著鎖鏈,手臂上的肌肉繃緊,汗與血混著淌。
“咚——”
四面鑼聲再次響起,上上下下五層看臺都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贏了贏了”與“真是怪物啊”兩種話語交雜在一起,一起湧入天字閣樓眾人的耳中。
楚言枝到現在還懵懵的。
紅裳難掩激動,但畢竟沉穩守規矩,只用力地握了握楚言枝冰冷的小手。
楚言枝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抬頭,看到宣王楚璟歪著頭彎腰笑問她:“高興得呆了?”
楚言枝猶不敢置信,兩手扒在欄杆上,踮腳往下看。
那個在所有人目光中心的狼孩比她更茫然,它仍保持著拉扯鎖鏈的動作,但在察覺到來自老虎那端的張力消失不見後,惶然無措地張望向了四周。
剛才還野性張狂的它,此刻卻眼神稚拙得像一個與狼群走散的幼崽。
它呲牙低吼,警惕地從已經死透了的老虎身上下來,四肢伏地,一點點往角落挪動著,欲圖已此種方式讓圍觀的人群害怕遠離。
“我輸了?”
楚姝放下了紮梨塊的簽子,慢條斯理地從宮女端來的盤中拿過帕子,按了按唇角。
楚言枝立刻回頭,下意識想應答,又忍住了,只用飽含期待的目光無聲地看著楚姝。
楚姝懶懶地靠在圈椅上,看司苑太監再次從樓梯那爬上來,報了比賽結果。
確實是“狼”贏了。
她垂下眼睛沒說話,指腹還撚著那隻繡竹葉蘭花的絲絹帕子。
閣內一時無聲。
楚璟顯然是不打算插手到這件事中來的,他拾起小太監端來的賬冊翻看了幾眼,笑道:“賭贏了的人不少呢。也不知他們是因為獵奇,還是真看中了那狼孩稟性不凡。”
“二哥是笑話我看這麼多年鬥獸賽,也有看走眼的時侯?”
楚璟搖頭:“偶爾看走眼沒什麼的。”
楚姝只是笑,徐徐站起身,側眸看向楚言枝,淡聲道:“輸便輸了。我楚姝既然敢賭,就不怕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