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走吧。”
江熾是騎著自己的那匹白馬過來的,楚言枝坐上車輦,讓狼奴騎著馬兒在旁邊跟著。
走在前面的江熾調轉馬頭,踱到了楚言枝車輦的另一邊,悠聲道:“多謝殿下給在下了個為您當護花將軍的機會。”
楚言枝在簾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正欲回他兩句,那邊的狼奴道:“江熾小弟,自作多情是會被揍的。殿下最討厭說話沒分寸的人了,尤其是騎著白馬的男人。”
“噗嗤。”繡杏在車輦內笑得前仰後合。
楚言枝也抿了唇笑。
江熾半晌沒憋出話來。
到了馬場,紅裳撩簾子扶楚言枝下輦,楚言枝正要把手搭上狼奴的手臂下去,旁邊又伸來一臂,江熾人還在馬上,便踱過來握著馬鞭朝她遞來了手臂。
楚言枝抬頭看他一眼,他臉上還掛著肆意的笑:“七殿下,請。”
“滾。”
狼奴彎肘擊在了江熾的小臂上,抬手握了楚言枝的手腕,一面將她小心地護下來,一面冷聲對江熾道:“再對殿下不尊重,一會兒我不會給你留半點面子。”
江熾揉著因為泛麻差點連馬鞭都脫手了的小臂,看狼奴扶著楚言枝緩步朝前行去,眸光愈深。
江霖果然已經候在馬場了,正守著自己的愛馬吃幹料,旁邊還立著個腿腳似有不便的男子。楚言枝走近細看了番,見那人臉上有道極可怕的刀疤,不由別開了視線。
“見過七殿下。”
“請起。”知道江霖的身份以及江家軍在邊關的威嚴程度,楚言枝不敢怠慢,朝前虛扶了一把。
“老餘,你也來騎馬?”互相見禮後,狼奴偏頭問道。
“你小子,看不見我這瘸腿?怎麼騎。”餘採晟笑罵一句,“我如今在江元帥手下做事,不回鎮撫司做飯了。辛大人僱了從前的老禦廚,那些小子算有口福了。今天辛大人抽不開空,辛小公子也跟著忙,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最近馬術如何。別整天待宮裡、待公主府裡連怎麼牽馬都忘了。”
“騎白馬的人才會忘,我不會。”狼奴沖不遠處的馬兒打了個響哨,馬兒立刻往他這奔來。
見狼奴身披鶴氅,腰佩墨玉緙帶,劍眉濃而星目有神,雖野氣與稚氣皆為全脫,卻神采英拔令人不可逼視,江霖不自覺將目光再度投向正翻身下馬朝這邊走來的江熾,唇角微抿。
單從身形氣質以及相貌來說,確實鮮少有人能與辛鞘相匹敵,方才他遙遙陪同七殿下走來時,他還當是哪位不曾謀面的王爺皇子跟了過來。回想一番,那幾位成年的王爺裡,也就只有宣王殿下能讓人眼前一亮,但要是兩人站在一處,恐怕還是辛鞘會更奪人注意些……
真是可惜了出身。
江霖捏捏江熾的肩膀,瞥了眼他方才在馬上揉著的臂肘,語氣微沉,卻笑道:“江熾,你可別真都忘了……行了,去吧。”
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痛感,江熾咬了咬後槽牙,拱手笑道:“父親放心,兒子定不會叫您失望。”
楚言枝沒什麼好對狼奴交代的,她對馬術一竅不通,便跟著江霖等人一齊登上樓臺坐下,往下眺望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辛鞘這匹馬,是辛大人當年從西北地的馬市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性烈難馴,聽說從它背上摔死的成年男子都有幾個,辛大人也是膽大,當時應該也是這個馬場吧,把辛小公子和辛鞘都領了過來。辛小公子說辛大人偏心,不願意要那匹棗紅汗血馬,非得要這黑馬,辛大人也沒攔著,讓他盡管去試,結果,哈哈哈,”餘採晟斟茶說著說著笑了,“結果辛小公子人壓根還沒坐到馬背上去,就被甩下來了。他不服,又試了幾次,最後要不是辛大人和辛鞘護著,恐怕都不剩幾根肋骨是好的了。”
楚言枝聽狼奴說過這件事,把辛鞍說得很慘,什麼兩只鼻孔一隻在流血,一隻在流鼻涕,面上全是灰,頭發都弄得跟狗窩似的,以至於她一度無法直視辛鞍的臉。
江霖的目光始終跟著那兩道正在膠著著的身影,面色似乎愈發凝重了,聽到餘採晟的話,不由抬盞飲了一口問:“那辛鞘馴這馬也沒少吃苦頭吧。小熾當年得他這座下馬時才十歲,馴了整整一年,全身的傷都受了個遍,總算馴成了。”
說到這江霖目露驕傲,楚言枝在對面也就勢誇了句:“虎父無犬子。”
餘採晟也笑笑點頭,給江霖添了茶,在旁邊坐下了,跟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