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他斯斯文文的吃相,老定國侯都要感慨,老侯夫人與辛夫人則要各拍老定國侯與辛恩、辛鞍一下子,叫他們爺孫三人好好看看學著點,別整天在家也狼吞虎嚥的。
飯吃到一半,卻聽見辛鞍的聲音從外頭一路傳過來了:“哎呦飯呢飯呢,小爺要吃飯!娘,給我備副碗筷!”
“喊什麼喊,沒規沒矩的,大中午的怎麼就回來了?”辛夫人起身過去,辛恩也側頭皺眉問,“鎮撫司出什麼事了?”
“沒啥事兒,刀疤餘不想幹了,要走,大夥兒都在那勸,沒人做飯吃啥啊,我就回來了。娘,咱家廚子都忙完了吧?叫他們幫忙去。”
辛夫人抿抿唇,讓管家找人去了。辛恩擱下了筷子,一時沒說話。
“老餘為什麼要走?”見辛鞍在旁邊坐下了,狼奴嫌他身上汗味兒重,往旁邊避了避,蹙著眉問他。
辛鞍塞得一嘴飯菜,口齒不清地要去摟他肩膀道:“窮講究啥啊哥。誰知道他,我也覺得莫名其妙。董珏杜頌他們幾個正擱那兒勸呢。”
“我也去勸他。”狼奴拿開他的手臂想起身,辛鞍要把他拽下來,可勁兒沒他大,只好仰頭道,“哥你去能有啥用,當年你還偷學了人家的飛針術呢,別看到你更氣更想走了。”
“飛針術?你們說那刀疤餘,就那老餘是吧。回來到現在,我到還沒見過他。”老定國侯叫人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扒拉了兩口菜,沉吟道,“一晃竟也十幾年過去了。”
辛恩碗裡還剩一半就不吃了,招來其中一個錦衣校尉讓他備馬去,說他得過去看看情況。
狼奴跟上他要一起去,老定國侯聞聲嘆氣,交代道:“稍微勸勸得了,實在勸不住,放他走也好。那事兒是他心裡一個結,【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他想躲再正常不過,不然等老江回來了,彼此見面那場面也不好收拾。”
狼奴聽得出來,刀疤餘要走的事應該和那位姓江的安國公有關,只是不好開口問。
他是跟刀疤餘學會的飛針術,那些年在北鎮撫司的時候,他對他很不錯,狼奴一直都記得。他不聲不響要走的話,他也有點捨不得。
回想起來,狼奴聽他們說過,刀疤餘是從北邊兒下來的,可能在安國公手裡做過事,他那條一到雨天雪天就犯瘸的腿就是在那傷的。
到了北鎮撫司,前院還一派肅穆,穿過校場往後排走,就能聽到飯堂那烏七八糟的動靜。
定國公府派過來的廚子已經在後邊廚房忙活了,百來個錦衣校尉大半都圍在堂中,其餘餓得不行的,已經在找早上吃剩的東西的啃了。
見到辛恩來了,飯堂內各種嘈雜人聲都靜了下來,董珏和杜頌朝他行禮,刀疤餘背上揹著只癟癟的包袱,忽然朝他跪了下來,磕了兩三個響頭道:“這些年,多虧了您和老侯爺收留,讓我做這後廚的差,您的大恩大德,我餘採晟沒齒難忘!”
辛恩看著他,一直沒說話。他瞥了眼董珏和杜頌,兩人立刻讓那些錦衣校尉們都別看了,坐下來等吃飯去。
“跟我過來。”辛恩沉聲道。
刀疤餘低著頭在地上跪了半天沒動,狼奴把他拉起來:“師父要你過去。”
刀疤餘本還不肯動,狼奴直接把他扶著站起來,然後拖著他的手臂,推著他的背跟辛恩到了他值房的後院。
狼奴常在這後院習武,見辛恩把其餘人都揮退了,主動搬了兩只椅子過來。
辛恩正對著那棵參天松樹坐下了,刀疤餘梗在那不動。
“當年你本就是老安國公收留下的,後來跟著江霖帶兵打仗,立過功,那年的事……”
狼奴意外地看了眼刀疤餘,刀疤餘仍然沉默不語。
辛恩琢磨著話,到底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人,便讓狼奴倒茶去。
狼奴依言去了,等端著茶盤回來了,就見刀疤餘和辛恩正站在那棵松樹下,低聲低語說著話。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還不能過去,等了好一會兒,辛恩終於重新坐回去了,他才將茶盤放到桌案上。
接了茶,辛恩又簡單勸了刀疤餘幾句,刀疤餘這才勉強點點頭,算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