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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1) (4 / 6)

他眯眯眼睛看向狼奴,招招手:“不來和他們說說話?慶來鎮多偏多冷的地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他們夫妻倆還守在那。看你年紀和辛鞍差不多,成安三四年間,那兒丟了孩子的一共兩戶人家,另外一戶也找著了,現在住太原府,可他們說丟的是個女孩兒,最後在半山腰上找到的屍骸。原本不放心,又擴到成安一年到成安五年裡去搜,排查出了兩三戶,這兩三戶裡有的不知搬去了哪,有的也說早被野狼野狗吃得只剩骨頭了。就他們符合。哎呀,那幾年邊關亂啊……”

“是,是亂,日子本來就難過,韃靼還往這兒打,眼看著他們從那邊村打到這邊村,搶了糧、奪了女人、殺了男人,孩子都擄去給他孃的那群狗貨做奴隸。咱百姓心裡苦啊!本來……哎,本來這日子湊活著不是不能過,咱孩子又夜裡叫狼叼走了,他娘哭啊,喊啊,叫村裡的人幫忙找啊,那時節哪有人敢夜裡出去躥!就零星幾個人拿著棍啊刀啊的幫咱找,從這山頭翻到那山頭,來回找來回找,找一天一夜,沒找著,沒找著……”

老定國侯要給他拿巾子擦臉,男人受寵若驚地擺手:“不,不敢……”

他拿手背抹抹臉,盡量擠出笑對那垂了眼睛的少年笑笑:“你,你叫辛鞘啊,長這麼大了,多高,多漂亮……”

他又偏過了臉,搓搓額頭,對那還在抽噎的女人道:“瞧著,瞧著不像咱,他多貴氣的孩子。”

狼奴揉著木奴的頭臉,沉默很久道:“我是狼養活的,狼沒有吃我。”

“是,是,我們知道!”女人不住地拿眼睛打量他,哽咽著道,“真真是老劉家修了八輩子福換來的!三代單傳的孩兒。”

一直沒說話的老侯夫人上前道:“其實依我看,大家都先別太早下定論。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事實就是,你們那孩子要是被狼叼了,那狼基本都是沒吃的了才下村子,得手了怎麼會留著不吃,自己餵奶養呢?”

“那……”

“辛鞘的身世,其實幾年前小恩就在小範圍地查,太難查了,再加上一些別的緣故,不太好大張聲勢地查。那兩個獵者說,他們是在離慶來鎮還要遠千百裡路的北地找到的狼群。辛鞘也說,他小時候並未見過人。狼群走動大是不錯,它們也不傻,靠近人就更可能遇到獵者。這幾年京中興盛鬥獸就不說了,那兩年狼皮賣得好,慶來鎮有一半人家都獵過吧?不到萬不得已,狼群不會下村。你們孩子丟在冬天,狼餓了實在沒道理不吃。”

男人和女人聽半晌聽明白了老侯夫人話裡意思,侷促地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一直看狼奴,想靠近他,又不太敢靠近的樣子。

一直陪在狼奴身邊站著的辛鞍探出頭:“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不是大哥的父母了?那這就把他叫回來幹啥啊。”

“只是事情存在疑點,不能確定罷了。他們是我們能查到的最接近的人家。慶來鎮已經是離北地最近的地方了,餘下幾個鎮子,要麼在那幾年之前就基本全搬遷走了,要麼就是離北地太遠,沒什麼可能性。”老定國侯嘆聲氣,“倒是想再往更北邊去查,但江……”

“咳。”老侯夫人使了個眼色,老定國侯便轉了話音,抬袖喝茶。

北地那邊有江家軍駐守。江辛兩家前面幾輩都是開國功臣,永和三十七年老安國公逝世,如今的安國公江霖襲爵後被下旨舉家去了邊關守疆土,辛家定國公則在先帝的施壓下選擇舉家告老還鄉,主動交出所有兵權,但獨把辛恩留在京城,繼續作為錦衣衛為陛下效力。

老定國侯的父親定國公今年九十多歲的高齡了,當年還走得動的時候,堅持要騎馬去送他們。老定國侯至今回想起來,往事仍歷歷在目。江霖那時還年輕,帶著一抔故土,只說不必送,然後高歌駕馬而去。馬蹄揚塵,風散朗聲,往後二十三年,不見故人一面,魚雁難聞。

又過兩年,先帝逝世,新帝繼位,當今陛下先扶植出了東廠,又繼續扶植錦衣衛,為著各方,老定國侯一直待在濟州府,再不曾踏足京城,直到這兩年,眼見各方穩定,為著鞣兒的事,不得不想辦法出來了。

可聯系江家,甚至只是觸及北地那邊的事,辛家仍不敢輕舉妄動。正是天下太平的時候,有些人日子過得太舒坦,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有關江家是否在北邊擁兵自重的言論甚囂塵上。辛家與江家是舊相識,萬一有什麼把柄被人拿出去做文章,到時候兩家都要受牽連不說,韃靼南下,遭殃都是百姓,受害的可是國本啊。

狼奴聽到一半,慢慢直起脖子,定定看著那對夫婦,輕聲問了句:“你們也獵狼嗎?”

那男人笑容僵了僵,搓搓粗糙的手道:“為著生活,沒辦法的事。在咱們那,人跟狼是宿敵啊。”

狼奴抓著木奴的手鬆了松,收回視線,無聲點了點頭。

獵物和獵人,當然是宿敵。他就曾是獵物。

辛鞍聽這話,感覺不對,伸手攬住狼奴的脖子轉身要帶他往外走,對眾人道:“不確定的事兒那還說個啥,就憑著推測,連個依據都沒,判斷不了嘛。”

辛夫人聞言便問那對夫婦:“你們真想不起來孩子身上有沒有什麼痕跡嗎?哪怕是枚痣也好。”

辛鞍腳步一停,把狼奴拉到一邊悄聲問:“哥,你身上有沒有啥東西?長這麼大我都沒跟你一塊兒洗過澡。”

“沒有。”狼奴把木奴身上揪皺了的小衣服整平,“有很多疤。”

辛夫人聽那兩人說真的沒有後,也不由嘆息,如果他們真不是辛鞘的生身父母,那辛鞘可能終其一生都再難找到了。

辛恩讓人把他們帶過來,便是懷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如今既無法判斷,狼奴對他們的態度也一般,這事難辦得很。

堂內沉寂片刻後,狼奴拿開了辛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把裝葡萄的紅木果籃子放到桌上:“殿下要我帶來的,師公,師奶,師娘,你們嘗一嘗吧,都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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