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美人成了昭儀,大家都不住在重華宮了,狼奴坐在車輦裡,拽著她的袖子,輕輕用臉蹭了蹭,說捨不得。
楚言枝注意到他五指上有兩根手指都拿白紗包紮著,拿起來看了看,蹙眉問他:“你手怎麼弄的?”
狼奴紅著臉,看著殿下揉自己的手指與手背,感覺心都在泛癢,他垂斂著目光道:“……練武不小心傷到的。”
“你不是學什麼東西都很快嗎?練武也用不著著急,不然受了傷學得更不好。”楚言枝嫌他這傷口包紮得太醜,一個個拆了,仔細看著他手指上細碎的傷口。
狼奴乖乖點頭:“奴都記住了。”
他抬起眼睛渴盼地望著認真打量自己傷口的殿下,在紅裳低頭找藥的時候,悄悄輕握住了她的手,央問著:“殿下,心疼奴?”
楚言枝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拍了他手背一下:“我是殿下,犯不著心疼一個小奴隸。”
她不管他的傷了,讓他自己上藥。
殿下態度陡變,狼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緊張地挨近她,不顧傷口攥著她的袖擺不放:“奴錯了,殿下不要生氣。”
楚言枝窩在靠榻上,瞥了眼他的爪子,抽了抽袖子:“沒有生氣,你鬆手。”
紅裳把藥放到香幾上,看向狼奴,狼奴終於鬆了手,只是神情落寞地開始給自己塗藥。
塗完了,他笨拙地用另一隻手纏紗帶,再用嘴咬著系緊,稍有不慎便再度挫傷了傷口,很疼似的暗暗“嗚”兩聲。
楚言枝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了,讓紅裳再剪幾截紗帶出來,然後重新拿了他的手,一邊怨他笨,一邊給他一一綁上新的紗帶。
狼奴屏著呼吸凝視著殿下側臉。離得好近,近得能感覺到殿下的呼吸都撩到了他的指尖上。
只要他再往前湊近一點點的距離……
“好了,這樣好看多了。”包紮好後,楚言枝鬆了手,再度倚回靠榻上,只是看著那幾個實際上比原先還要潦草的紗帶結,她神情有些不自然。
狼奴歡喜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抿著笑渦點頭。
到了長春宮後,楚言枝先帶他見過姚昭儀,然後去了東側殿,領他站到後院主屋門口往裡看:“年嬤嬤和小福子一起給你置辦的,好看嗎?”
這間屋子比原先重華宮的那個耳房大了足足一倍,兩邊設窗,因為天要慢慢熱起來了,現在掛上了可捲上去的竹簾。靠西窗的桌子上擺了一隻收口細瓶,插了兩枝開得正盛的桃花,應該是從院子裡現剪的。床上的被罩被褥都是嶄新的,疊得整整齊齊,床頭的櫃子和後面的衣櫃也都是新打的,上了紅漆。
楚言枝指了指櫃子:“開啟看看。”
狼奴走進去開了櫃子門,裡面竟然塞得滿滿當當的,有被褥等物,也有許多新衣裳。
狼奴忽然眼眶有些發熱,他回頭輕聲問:“都是狼奴的。”
小公主正站在門檻上一會兒腳尖點地,一會兒腳跟點地地玩著:“是呀,本殿下很有錢了,給小奴隸置點新衣而已,不算什麼。”
狼奴愛惜地摸著這些衣裳,想到自己包袱裡才繡到一半的裙子,臉又滾熱了。
這些天他問過辛鞍和金參他們怎樣才能變得有錢,他們說,他得快點長大,最好是入職錦衣衛,好好辦差,這樣就能有很多錢。等積攢一些錢了,他就可以採買田地,置辦店鋪,錢會越攢越多,然後就能娶媳婦。
狼奴不太明白娶媳婦是什麼意思,追問下去,他們又說,他還小,不需要知道得那麼清楚。
狼奴的心思飄遠了,等他回神時,殿下已經往外走了。
他跟著出了主屋,抬頭看向殿下如今居住的蘭心閣。很近,沒有兩面院牆阻隔。他細細觀察著,如今服侍殿下的已經不止紅裳一個人了,還有另外十二個宮婢、六個小太監。為方便服侍殿下,宮婢都住在了東側殿後院的兩側邊,太監則住在了他這間主屋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