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還從袖子裡掏出一張不知從哪裁下來的布,布料粗糙,洗得倒很幹淨,認認真真地擦完嘴,他才疊兩下塞回去,乖巧地坐著,歪頭與她對視,不知在打量她什麼。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夫人,定國公的兒媳,辛夫人平素沒少被人打量過,也沒少打量別人過。這些打量不論善意惡意,總會讓人覺得有點兒不舒服,狼奴的打量卻與這些不同。他像趴在屋簷上往下看來往行人的貓兒,也像剛被主人領回家的幼犬,好奇地看著家裡每一個對他說話的人。
辛夫人心已軟了大半。
辛夫人又關切地問了幾句狼奴的身世,狼奴卻不怎麼答得上來,聽得她直嘆氣。
辛鞍吃完麵,摸著肚子打了個飽嗝,悄悄看了眼辛恩,怕他會趁機考察他的課業,忙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呵欠道:“好撐啊,娘,既然爹沒給您領小兒子回來,我就先去睡了!”
也不等辛夫人應聲,辛鞍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兒。
“這孩子。”
辛夫人翻了個白眼,轉而指指用袖子擦嘴的辛恩:“沒規沒矩,都隨了你了!”
吃完飯修整了一下後,辛恩和辛夫人領著狼奴走到已打掃幹淨了的客房:“這幾日你就在這睡,若有什麼事朝外喊人即可。”
狼奴沒忍住問:“師父,會送狼奴回殿下身邊?”
辛恩摸了摸他的頭:“嗯。”
交代幾句後,辛恩半攬著辛夫人的肩膀走了,狼奴進屋將門關好,在床沿輕輕坐下。
他沒有心情看這屋子裡擺了什麼,也沒有心情想明天要做什麼。他把包袱開啟,拿出藏在最裡面的那件舊衣服,套在了小木偶身上,然後輕輕側臥到床上蜷縮起來,依賴地用臉蹭了又蹭。
狼奴回憶著那天在車輦上,自己趁著殿下睡著牽住她的手蹭她披風時的感覺,先前眼中已被風吹幹了的潮意再度襲湧而來,漸漸洇濕了舊衣裳上的花紋。
“殿下,要奴。殿下,殿下……”
被成安帝下旨禁足之後,重華宮內的氣氛陰沉了一天。
雖然該有的過節份例錢公公都提前送到了,他們不用再為過年的事發愁,但年嬤嬤還是一大早上就開始忍不住地嘆氣,等到在碧霞閣服侍姚美人用藥的時候,她仍蹙著眉一臉愁緒。
“也不知錢公公能不能把奴奴接回來……他才那麼點大,北鎮撫司一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男人,說不準受了多少欺負……”
“嬤嬤,你在瞎擔心。”楚言枝還在挑線繡那隻昭君套,聞言不以為意道,“狼奴身手很好啊,那些人有幾個打得過老虎呢?”
年嬤嬤點頭:“這倒是,可是,他孤孤單單一個小孩子……”
“沒關系的,錢公公會把他領回來的……嘶。”楚言枝蹙眉把指腹上剛戳出的血珠擦掉,繼續繡了下去。
“枝枝不是前兩天就不會紮到手了嗎?”姚美人無奈地遞過去一張幹淨的帕子。
原本姚美人已經能夠下床走動走動了,可昨夜出門受了風,年嬤嬤怕她病情會加重,又掖住她的被角不讓她起來了。
“不小心的。”楚言枝幹脆用那帕子把手指裹起來,頭也沒抬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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