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奴痴痴地蹭著木偶和包袱,看著辛恩的眼睛,沒有說話。
辛恩視線略別開了一下,忽然拉住他的手,站起身:“跟我回家。”
狼奴的手已冰得不成樣子了,被他攥進手心的時候,下意識要掙紮。然而辛恩的手掌溫厚寬大,一握他便掙不開了。
賴志誠愣了下:“大人,您真要帶他進宮?”
“我還沒那麼糊塗。鎮撫司這的事就交給你們幾個了,我回家一趟。”辛恩牽著狼奴便往外走。
賴志誠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狼奴不知在想什麼,掙一下沒掙開就如行屍走肉般由著辛恩帶自己出門,直到要被他掐著兩腋抱上馬時,他才瞪視起警惕的眼睛。辛恩正要耐著性子同他解釋,狼奴又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他了,放棄了掙紮。
辛恩騎上馬,低頭看了眼面前乖乖不動的狼奴。他頭發綁得緊實利落,衣服穿得整齊幹淨,把自己收拾得濟濟楚楚,與剛來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可見這些天他一直都很懂事。
“駕——”
辛恩催馬揚蹄,想著狼奴應該是頭一回騎馬便刻意放緩了速度,迎著冬夜的風慢慢踱行而去。
到定國公府後,辛恩抱他下馬,領著他一路往內院走,趕忙出來迎接的管家瞪大了眼睛,看看主子又看看主子身邊跟二公子差不多大的那個孩子,一時話都忘記怎麼說了。
辛恩身心疲憊,並未注意來往下人的驚異神情:“夫人睡下了?給這孩子收拾間屋子出來,動靜輕點。”
“……是!”
辛恩低頭對狼奴道:“這是我家,你就留在這過年。等這段日子風聲過去了,我再送你回殿下身邊。”
狼奴一直失焦的眼睛終於定了定:“送狼奴回殿下身邊?”
“嗯。”
然而辛恩還未帶他走到後院,前面忽有一道穿海棠色襖裙的窈窕身影氣勢洶洶地過來了,正是辛夫人,她身後還領著一眾家僕,一站定就指著辛恩的鼻子開罵:“好你個辛恩!你辦外差辦外差,你還辦出個孩子來了?!還想留他過年?門都沒有!說,到底是哪個絕色美人勾了你的魂?!怪不得你天天不著家,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辛恩見到夫人,臉上神情軟和了不止一點半點,還沒來得及問她怎麼還未睡下,就被這劈頭蓋臉一頓責罵,茫然了好半天他才終於反應過來,拉拉還在歪著腦袋眨眼睛的狼奴急忙解釋道:“夫人莫要多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辛夫人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手一擰就提起了辛恩的耳朵,辛恩“嘶嘶”彎了腰,任她罵半天,半晌都沒找著插嘴的機會。
狼奴一臉新奇地看著他們吵架,摟緊包袱和木偶悄悄往辛恩身後躲了躲,這時卻看見辛夫人身後也有一雙眼睛正好奇地看著他。
那人見自己被發現了,幹脆站了出來,察覺自己沒他個子高後,又刻意叉起腰揚著下巴睨著眼睛,語氣不善地問他:“你跟我爹是什麼關系?”
狼奴眨眼看了他好一會兒,發覺他眉眼間長得很像辛恩,才答道:“他是我師父。”
“師父?我爹沒收過徒!”
“殿下說,他是我師父。”
“殿下,你家殿下是誰?”
“是狼奴的殿下。”
“狼奴是誰?”
“是殿下的狼奴。”
那男孩指著他大聲嘲笑道:“是個呆子!娘,他肯定不是我爹在外頭生的野孩子,我爹生不出來這麼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