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眸色微動,頷首道:“好,奴才盡力而為。”
楚言枝鬆了他的袖子,緩了口氣,朝他端正福身道:“多謝錢公公。”
起身後,她下意識摸向腰間,空空蕩蕩沒系荷包,只好收了手,微聲道:“……等我禁足解了,就讓人給錢公公送糖吃。”
“殿下客氣了。”
錢錦笑了笑,領人踏出了重華宮門。
姚美人朝他的背影微微福身,抬手輕輕摸了摸跑過來抱住自己腰的楚言枝。
錢錦這話算是提醒,也算示好。
前幾次他的示好,並不能算作是對整個重華宮的,而更像是在哄玩楚言枝。這回則是在明明確確地告訴她,可以透過荀太後爭寵,為重華宮搏一個出路來,而他願意合作。
“娘親,陛下他……”楚言枝喉尖哽了哽,半晌才道,“好討厭。”
姚美人收回思緒,只將她微潮的碎發捋到耳後,並未說話。
回到翠雲館重新洗漱一番躺下後,楚言枝睡不著了。
紅裳已經在外間睡下了,偶爾能聽見她的嘆息聲。
楚言枝幹脆輕手輕腳披衣服下床,坐到了炕上,也沒點燈,自己倒了點茶喝,又悄悄拿出一顆椰絲糖含在嘴裡。
甜味一點點暈開,漸漸將她浮上心頭的苦意壓下了。
反正她這個父皇,有和沒有是一樣的,再怎麼對她,她也不奇怪。不能出門便不能出門吧,反正之前她也不怎麼能出門。
她有娘親就夠了。
楚言枝支著腮,抬頭想看看月亮,卻發現夜太深,月亮都快移到西邊天際去了,透過這窗子根本看不見。
她只好伸手拿起炕桌上的針線筐,百無聊賴地摸著這幾天自己好不容易才繡了大半的昭君套。
還差一點兒就完工了,做得很粗糙,經不得細看,針腳毛毛躁躁的,只是能看得出來繡的是二十四瓣蓮花和纏枝紋。
她放下針線筐,將底下墊著的那套棉衣服拿了起來。
裡頭棉花塞得滿滿的,手感不錯,就是不太好看,左邊袖子比右邊袖子稍稍短了些。當時她裁布的時候不小心看錯了尺寸,後來想改,嫌太麻煩,想著應該不礙事就沒管了。
雖然這是件醜衣服,但小奴隸能穿她親手做的衣服,已經是極大的殊榮了。楚言枝把這衣裳重新疊好放回去,嚼碎糖嚥下去後,又喝了一盞茶解膩,這才慢吞吞躺了回去,睜著眼睛數更漏聲。
天剛矇矇亮,狼奴就睜開了眼,抱著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的包袱,往北鎮撫司前院走去。
昨晚本已有些錦衣衛校尉回去過祭灶節了,特別是金參,下午操練一結束,晚飯都不吃,直接回家去了。但不知為何今日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又多起來了,而且個個行色匆匆。
狼奴避過他們,一直走到北鎮撫司的大門口,咬著木偶抱著包袱坐到了臺階上,眼睛往北邊望著。
過了一會兒,守門的侍衛過來道:“別在這坐著,影響咱們北鎮撫司的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