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都督,小人敬您一杯。”
鄭元德端起酒杯,和他爹一樣,臉上都要笑出花來,一點都沒有世家身上常見的“架子”。不過高伯逸卻是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滎陽鄭氏這一房願意舔著臉來討好你,定然是他們想得到什麼必須從你手裡拿到的東西。
“二位實在是太客氣了。本都督路經此地,受到你們鄭氏一族的熱情款待,又無以為報,怪不好意思的。”
高伯逸將酒杯放下,笑眯眯的說道。
鄭元德和他爹鄭述祖二人對視一眼,都是在心中暗叫不好。這位高都督,果然和傳言中一樣,有一套屬於自己獨有的是非標準與獎懲原則。
比如說高氏一族的高孝琬,聽說幾年前就跟高伯逸有過節,結果等高伯逸騰出手來之後,藉著魚讚的手,將其除掉了。
而跟高伯逸沒什麼過節的斛律光,哪怕是胡人,也得到了重用。其間的是是非非,還真是令人費解。
然而鄭元德等人知道,高睿那件事,鄭家很難打哈哈糊弄過去。高伯逸帶著大軍駐紮在滎陽城,但是他卻偏偏從滎陽跑到開封縣來,呵呵,估計就是衝著鄭氏來的。
不,就是衝著他鄭述祖和鄭氏第六房來的!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去歇著咯?前些日子行軍,怪勞累的。”
高伯逸的笑容,在燈籠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滲人,不過仔細想想,又好像只是錯覺而已。鄭氏父子熱情的親自帶高伯逸到上好的廂房裡歇息,出來之後,父子二人便來到書房密議。
“高都督這是話裡有話啊,看來是對我們有些不滿了,唉!”
鄭述祖輕嘆了一聲說道。
這也難怪,誰讓高睿是他女婿……嗯,前女婿呢?這個時代,親族關係異常緊密,女婿造反,你這個當岳父的說不知道?誰信吶!
高伯逸繞這麼大個彎子來開封縣,不就是為了“敲竹槓”嘛。鄭氏要是不放點血出來,想過這一關,門都沒有!
鄭元德是鄭述祖長子,也是最機敏聰慧的兒子。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事情應該還有迴轉的餘地。高都督若是要對鄭氏下毒手,何必親自來一趟呢?”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懲治鄭氏第六房,雖然不至於說跟滎陽鄭氏直接翻臉,但是二者之間以前的合作關係,恐怕很難保持了。
宋欽道就是他們鄭氏的人,乃是文臣裡面最先開始跪舔高伯逸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看在宋欽道的面子上,高伯逸也不可能跟滎陽鄭氏直接交惡。
得到和付出,不成正比。這種虧本買賣,沒人會做的。
然而,直接忘記這件事,輕輕揭過,那也不可能。
鄭氏第六房,在高睿突襲鄴城這件事上,嫌疑太大了。比如說,高睿如何知道鄴城什麼時候空虛的呢?肯定是有人跟他通風報信啊。
背後站著的人是誰?除了鄭述祖以外,還能有誰?楊愔或許會忘記這件事,高伯逸可不會忘記呢。
做了錯事,就必須要捱打,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如果高伯逸不給鄭氏一點教訓,將來再有別的事情,其他的世家,會不會也參與進來?反正失敗了也沒風險,萬一成功,那就賺大了!這種好事,哪裡去找?
“唉,高睿這個害人精。”
鄭述祖長嘆一聲,滿嘴苦澀。
說真的,高睿“謀反”那件事上,他們確實是什麼都沒做。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什麼都沒做,本身就是一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