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逸面色平靜的看著眼前被五花大綁的年輕人,大半夜的什麼都沒穿,像是剛剛從被子裡拖出來的一樣。
對方容貌相當的俊秀,甚至可以說是“男生女相”,這張臉就是跟他姐姐比,也不逞多讓。
盧叔武拿著一根柳條,不斷抽打著這個年輕人,每一鞭子下去,都會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一直抽。捱打的傢伙梗著脖子,臉上的表情倔強,似乎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如果一直抽下去,這傢伙被打死也不一定。不過盧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不一會就氣喘吁吁的,倚靠著書房的門框,像是風一吹就會倒地一般。
“竹竿,把人帶下去治傷,然後送他回去就行了。”
高伯逸輕聲說道。
盧叔武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目光,隨即又消失不見。
等竹竿等人離開後,高伯逸給盧叔武倒了一杯茶,兩人對坐於桌案,就聽到盧叔武一聲長嘆,表情落寞。
“兒孫自有兒孫福,盧老爺子別想太多了。”
高伯逸笑著說道,對盧臣客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
這話說得盧叔武老臉一紅,自己的小套路被高伯逸一眼看穿,不過卻沒有點透,多少留了點面子。
“這孽障若是有都督一成的胸懷,老朽足以含笑九泉了,唉。”
此次盧叔武對盧臣客極為失望。
雖然他也沒想著要這小子多麼有出息,但是你總不能是非不分,胳膊肘往外拐吧?對於盧臣萱的事情,盧叔武看得很通透。
求別人辦事,不付出點代價,這可能麼?
一個妙齡女子求男人辦事,不獻出身體給對方享用,這可能麼?否則別人憑什麼幫你?
只要最後事情辦成了,那就是絕佳的好人品,最怕的是那種提起褲子不認人的傢伙。所以親身經歷過這件事的盧叔武就明白,高伯逸的人品是不錯的,至少已經強過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男人了。
要是當初真的什麼都不要就把自己救出牢籠,盧叔武才是真的會擔心高伯逸有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幫人做事不求回報的人,要麼,遲早會被拖累死,要麼,則是所圖甚大的老奸巨猾之輩,吃人都不吐骨頭的。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盧老爺子深夜來此,恐怕不止是為了盧臣客的事情吧?我從未想要怎麼對付他,盧老爺子應該知道我的為人,今夜來此,莫非是為了洛陽的事情?”
高伯逸看到盧叔武茶杯裡的茶涼了,又給他倒了一杯。
“大都督目光如炬啊。”
盧叔武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卷,遞給高伯逸說道:“守住洛陽,首要是邙山。在邙山上屯紮一支精兵,以備不測。”
想來這個紙卷就是邙山的地形圖以及適合駐紮的地點。高伯逸接過紙卷放到一邊,看也不看問道:“盧先生似乎有未盡之意,可否言明?”
盧叔武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懇切說道:“宜陽乃是周國前哨,如骨鯁在喉,不得不破。
先帝在時,不破宜陽,是因為敵出弘農容易,隨時可以攻打宜陽。而我軍堅守宜陽,若勝,則周軍可以從容退回弘農城,若敗,周軍則會乘勝追擊到洛陽城下,得不償失。
宜陽城小地平,不易堅守,不如讓給周軍,當時是這麼考慮的。”
盧叔武說得確實是這麼回事。就算是北周,也是在弘農城佈置重兵,而宜陽城只有不到千餘兵馬,僅僅是起了個前哨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