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大夫人房中。
“大夫人,”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布衣老媽子跪在門邊,恭敬地說著話,“家宴的食材都備齊了,樂伎也都排練好了。各家都回了話,只剩下顏府——”
一個錦衣婆子從裡屋出來,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去:“行了,大夫人都知道了。”
錦衣婆子趙嬤嬤回到屋內,示意提著香籠燻床榻的婢女也退出去。
再淨手擦乾,仔細為大夫人方氏褪去釵環。
“顏如玉受傷的事,老奴也是多番打聽才知道那天夜裡,是遇到鶴喙樓的殺手了。”趙嬤嬤拿起象牙梳子替方氏梳著頭髮。她想了想,低聲在方氏耳邊說道:“他不來才好,老三那個騷蹄子更翻不了天。”
方氏皺著眉:“今日怎麼沒見老三出來?”
“誰知道?反正她的念想是徹底斷了。”趙嬤嬤冷笑了一聲。
國公府這幾年為了襲爵,真是鬥得夠夠的了。大少爺成親這麼多年,家裡外面懷的,沒一個保得住。定然是她在使壞。
三夫人仗著那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功勞,在國公府作威作福十幾年,原以為是徹底鬥不過了。誰知三夫人為了讓岑陌延續香火,什麼手段都用了,反倒露出了馬腳。
大夫人發現岑陌的秘密,便立刻設下這“美人計”。
既然岑陌認為自己是個女子,就必然逃不脫男人不顧一切的真情。
方氏抿抿唇,捻著一顆貓眼兒石耳墜子:“吳焱可有訊息?”
“前日還送了訊息回來,說岑陌那小妮子剛淨了身,他要好好照顧。說好了後日一起回府。”
倒真是情真意切啊。
世家小姐和窮書生,亡命天涯有什麼意思,還是要讓他們為情為愛,站出來勇敢面對世俗的偏見,才是最感動他們自己的路子。
大夫人想了想,不喜歡夜長夢多:“別後日,就明日,你找人親自去接,接來了就弄到我院子裡關起來,等到後日,給她穿女裝,再用點老三最喜歡的酒”
趙嬤嬤會意地一笑:“大夫人足智多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次日一早,趙嬤嬤就去丹溪堂了。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事,卻被門口的繡衣使者給堵了來去的路。
同樣被堵在路上的,還有顧映蘭。
他從太妃那裡求得了不少白緬桂,又聽太妃說顏如玉被鶴喙樓和三夫人的殺手所傷,被送到了丹溪堂診治,正好過來看看。
繡使當前,他有禮有節地說了來意。餘承早得了太妃的授意,進去通報。
桑落一聽顧映蘭帶了白緬桂來,想著顏如玉對顧映蘭一直有些成見,也不好再引他進丹溪堂,免得橫生枝節。乾脆放下手中的東西,出門去迎。
一出門,顧映蘭一身素色長衫,抱著一隻大木匣子,滿頭是汗地站在繡使中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