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框眼鏡。
手機。
她緩緩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年的昏迷,讓她的面板呈現出不正常的蒼白,手指瘦得只剩下突兀的骨節,手背上還插著針頭,輸液管連線著吊瓶。
不再是那雙膚若凝脂、指如削蔥的手了。
她回來了。
“矜……矜姐!你……你醒了啊!”
一道顫抖的聲音打破了靜謐,女孩抬起頭,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連手裡的手機都差點掉了下去。
她慌忙站起身,動作有些笨拙,臉上卻迅速染上了一層紅暈,和遊戲中那個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陶貴人判若兩人。
顧矜怔怔地看著她,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想要笑,可還沒來得及露出笑意,一陣眩暈便猛地襲來。
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像是被拉遠了,整個人彷彿又要墜入黑暗之中。
“是……你……是……樂樂……”
顧矜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她努力想要說出更多的話,可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連發音都變得困難。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忘記瞭如何說話。
樂樂……是她的名字吧?
她記得這個女孩……她是……誰?
顧矜的思緒混亂得像是一團亂麻,剛剛清醒的意識彷彿又開始遊離。
她的目光落在樂樂那張微紅的臉上,眼前卻恍惚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在夢中陪伴了她很久很久的人。
樂樂慌忙按下呼叫鈴,聲音小小,語氣裡卻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矜姐,你別急,醫生馬上就來了!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顧矜只聽到匆匆跑來的腳步,實在覺得自己眼皮沉重,腦中像有一根線,又牽著她回到黑暗中。
意識像是被撕扯成兩半,在現實與夢境間來回穿梭。
“滴……滴……”
心電監護儀的聲響在耳邊回蕩,節奏均勻卻冷冰冰的。
“韓醫生,矜姐她怎麼又……”陶樂樂焦急的聲音漸漸遠去,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紗簾,模糊不清。
隱約中,一個男子嘆了口氣,語氣稍稍放緩:“她昏迷了一年,神經系統和意識之間的連線還很脆弱,需要好好休息。”
消毒水的氣味依舊在鼻尖縈繞,卻漸漸被一縷若有若無的龍涎香取代。針頭刺入面板的刺痛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絲綢輕柔的觸感,冰涼卻帶著微微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