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察覺到張德安的神色,心中更是擔憂。
她咬了咬牙,正欲開口勸阻,卻只覺手中一空。
娘娘那截衣袖,已從她的指尖抽出。
她轉身,朝殿外走去。
晨光透過殿門灑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她的背影透著一種決然的孤獨,彷彿是一隻即將飛向天邊的孤鳥。
……
辰正三刻,太安殿前的漢白玉月臺列滿朱衣女史。
顧矜已換上了青羅翟衣,女史在前方接引,她走近禦駕。
蕭臨川的七寶金根車停在前方,後頭一架青帷翟車,想來是自己的車駕。
她看向前方的車駕,玄錦暗紋的簾幔將車窗覆蓋住,連暮春的晨光都透不進分毫。
顧矜又抬頭看了一眼玄色馬車密不透風的車簾,心中升起淡淡的苦澀。
她垂下頭,就著女史的手,上了青帷車。
“啟駕——”
隨著內侍尖細的唱聲響起,鎏金馬鐙齊齊頓地,帝妃車駕起行。
車輪碾過朱雀門禦道,碾碎滿地楊花。
暮春的柳絮黏在鎏金車轅上,倒像落了層未化的雪。
顧矜抬眼,錦障外漏進半形天光,飛鳥掠過重簷,翅尖掃落歇山頂上最後一片榆錢。
這飛鳥翅影,原是像自己。
不多時,便至先蠶壇。
車駕停穩,簾幔微微晃動,一隻手從外伸了進來。
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動作不疾不徐,像是帶著某種天生的掌控感。
顧矜的目光落在那隻手上,呼吸竟在這一瞬間微微滯住。
那隻手,曾扣過她的腰,撫過她的眉,捏過她的下頜……
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將她的心一點點淹沒。
她的指尖輕輕顫了一下,終究還是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