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怕的。”她低聲對自己說,彷彿這樣就能壓下心頭的不安。
她走到承稷的小床邊。
三個月大的嬰兒正趴在柔軟的被褥上,胖乎乎的小手揮舞著,試圖抓住面前一隻木雕的小馬。
他聽見腳步聲,立刻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睛望向她,咧開嘴笑得天真無邪:“啊——!”
顧矜的心猛地一抽。她蹲下身,輕輕捧起承稷的小臉,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別擔心,媽媽以後一定會經常回來看你。”她的聲音輕柔得像一片羽毛,卻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哽咽。
承稷咿咿呀呀地回應著,似乎聽不懂她話中的深意,只是揮舞著小手,軟乎乎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住她的衣袖,依戀地蹭了蹭。
顧矜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嗯,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這邊與承稷最後的吻別還未盡,殿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張德安匆匆走進來,低頭行禮後:“娘娘,今日親蠶禮可準備妥當?陛下已派了車攆在外等候,說要陪同娘娘一同前往。”
顧矜聞言,微微一愣,自那日高謀春祭後,她便再未見過蕭臨川。
她以為,那一別,便是永別。
這些日子裡,她聽青槿偶爾唸叨,說寧嬪如今極受寵愛,甚至得了恩典,能隨侍禦書房伴駕。
顧矜只當蕭臨川終於恢複了常態,將她的一切拋諸腦後。
論理,這場親蠶禮本該由白芷代勞,她不過是一枚無足輕重的棄子罷了。
為何又要在此時要自己去主持親蠶禮?
“娘娘……”青槿的聲音響起。
顧矜抬眸看向她,卻見青槿眉頭微蹙,眼中流露出幾分隱隱的不安。她的手輕輕拉住了顧矜的衣袖,彷彿想要將她留住,又像是在無聲地勸阻。
顧矜垂眸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想到前幾日自己對她的幾分刻薄,顧矜心底泛起淡淡的愧疚。
她輕輕嘆了口氣,抬手覆上青槿的手背,微微一笑:“不必擔心。我隨侍陛下身邊,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她又低聲說道:“倒是你……好好照顧承稷,也……照顧好你自己。”
青槿怔住了,眼眶微微發紅,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德安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神色恭謹,眼中卻閃過一絲莫名的複雜與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