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帝王依舊面無表情,好似在愣愣出身,這份沉默讓張德安心領神會,他立即朝遠處招了招手。
不多時,一位姑姑牽著和嘉公主緩緩走來。
小公主一身明黃襦裙,裙裾輕擺,眉眼間卻稍稍帶著幾分侷促,手中還牽著那隻熟悉的小白狗。
”兒臣給父皇請安。”和嘉屈膝行禮,卻帶著幾分難掩的緊張。
她抬眼偷偷打量著蕭臨川的神色。
雖說在令娘娘處時,父女也曾有過歡聲笑語的時光,可不知從何時起,父皇便疏遠了令娘娘,自那時起,她便再未見過父皇。
此時驟然相見,那份陌生便更明顯了。
蕭臨川望著眼前的小人兒,心緒翻湧。
和嘉並非他的血脈,是當年宋熙華為救他引開賊匪,遭遇不測後所生的孩子。
宋熙華對他恩重如山,可他到底是個男子,說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這些年來,他雖封了宋熙華賢妃的位份,給足了體面,卻再未踏足她的宮殿半步。
此刻的和嘉,小手不安地揪著裙角,眼中卻盛滿了對父皇的孺慕之情。
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映著蕭臨川的身影,純粹得讓人心疼。
氣氛微妙,卻有一個別的小東西毫不介意。
雪球球似是許久未見到蕭臨川,哪裡管什麼規矩,歡快地在他腳邊蹦跳,尾巴搖得歡實,一副討抱的模樣。
”雪球球,不能這樣撲人,令娘娘教過的,要坐下。”和嘉連忙喚它,聲音裡帶著幾分慌亂。
”令娘娘”三個字一出,張德安心頭一緊,不由得屏住呼吸,偷眼觀察著蕭臨川的神色。
果不其然,陛下的眉心微微蹙起,面色更顯得難看。
”令妃......”蕭臨川開口,聲音低沉,”她待你很好嗎?”
這句話問得突兀,和嘉也是一愣。
她還記得自己養在承乾宮時,父皇十日有七八日都會來陪令娘娘,令娘娘待自己如何,父皇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裡,怎麼竟好似當時在那的,不是他一樣?
和嘉孩童心性,一時口快,直接便開口問道:“父皇,你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什麼?”
蕭臨川腦中一根弦輕輕彈動。
和嘉道:“是呀,父皇先前還說令娘娘性格脾性好,胸有丘壑,剛正果敢,毫無做作之態,堪為女子表率,要和嘉多和令娘娘多學學,怎麼如今都忘啦?”
蕭臨川猛然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xue,和嘉這麼一說,他自然是想起自己說的話。
那時隆冬,蕭臨川握著和嘉的小手引她運筆,羊毫在紙上洇出圓潤的”貞靜”二字。
忽有寒梅冷香破窗而來,顧矜扶著腰,挺著肚子走過來,徑自抽走和嘉手中的筆。
”陛下可聽過衛夫人《筆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