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如一縷輕煙,在他心頭縈繞不散。
他本是個極擅自控之人,年紀輕輕便登基為帝,早已將喜怒哀樂藏於心底,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可今日,他竟破天荒地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耳邊雖是眾臣的奏報聲,可眼前卻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她的面容——那雙清亮的眸子,那抹淺淡的笑意,彷彿比春日的陽光還要暖上幾分。
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可偏偏,這一刻,他的心竟如少年人般躁動不安,彷彿有一股沖動在胸膛中翻湧,迫切地想見到她,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時間彷彿被拉得極長,每一刻都如針尖般刺在他的心頭。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蕭臨川終於按捺不住,起身便吩咐道:“擺駕崇安殿。”
站在一旁的張德安見狀,忙笑著勸道:“陛下,如今才不過午時,總得用了午膳再去吧。若空著肚子,恐怕令妃娘娘也要心疼了。”
一句話,點在了蕭臨川心頭。
他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
他薄唇一抿,壓下那股迫切的情緒,點頭道:“傳膳。”
膳間,內侍通報道:“寧嬪娘娘求見。”
蕭臨川正心情大好,微微一笑:“傳,她這幾日操辦冊封禮,確實辛苦,便一同用膳。”
不多時,白芷緩步而入,她微微福身行禮,聲音如往常般柔婉:“臣妾參見陛下。”
然而,當她抬眸看向蕭臨川時,那一向溫順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倨傲與堅定。
蕭臨川挑眉,似是察覺到她的異樣,卻不以為意,笑道:“怎麼此時來了?朕剛傳了膳,你也一同用些吧。”
白芷沒有應聲,而是緩緩跪下,動作雖輕,卻帶著一股決絕的力量。
”臣妾——”她仰起臉,聲音不卑不亢,”懇請陛下收回封妃旨意。”
象牙箸尖懸停在水晶蝦仁之上,蕭臨川指節泛白。
他忽然低笑出聲,眼尾笑紋裡卻凝著霜:”阿芷吃醋也有些不分場合了。”
白芷脊背繃得筆直,喉間輕顫:”臣妾不敢妒嫉,天下女子,陛下若有心意,臣妾皆願祝陛下情好,唯有顧矜不可以!”
蕭臨川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冷了幾分:“為何如此執拗?”
白芷看入蕭臨川的眼睛,眉眼間依舊是當年與自己海誓山盟的少年。
他勵精圖治,平定四海,功在千秋。
縱然這只是一場別人編織的幻夢,他依然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明君。
她怎可出口便摧毀他信仰的一切?
白芷咬緊牙關,言語切切:“不論別的,陛下曾允臣妾,是天下人的君王,卻只願做阿芷一人的蕭郎,誓言鑿鑿,猶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