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盯著牆角的眼神逐漸狠絕:
若是她自盡了,看在滿堂鄉裡的份上,叔寧母女是不是就不會把事情做絕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楚昭開口道,“我聽聞大娘一直有耳背之症,是也不是?”
趙大娘原已心如死灰,突然聽得這話,仿若絕處逢生,心中頓時湧起莫大的希望。
“是是是,民婦有耳背之症,耳背之症……
必然是民婦當初聽錯了。
民婦耳朵不好使,腦子也不好使了,還沒聽清楚就大驚小怪。
連累大家一起受累嗚嗚嗚嗚嗚。
好人吶,叔寧妹子、阿昭大人,是大娘對不住你們啊啊啊啊啊。
以後大娘給你們當牛做馬報答你們哇嗚嗚嗚嗚。”
“我可算不得什麼好人。您也別說什麼以後了,告不實拘役九月,苦主監刑。您若是願意,服完役就可以替我當牛馬,如何?”
楚昭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死,從動機上看,趙大娘的行為說好不好,說壞不壞,本質上不過是為了自家掙紮求存。
從結果上看,趙大娘似乎折騰了許久,對於楚昭母女的傷害卻幾乎沒有:
別看楚昭趕回來的及時,哪怕楚昭不回來,只要沒有她死了的訊息傳回,鄉裡那些隱藏的投機者也不會讓她娘有任何事。
因此,對趙大娘小懲大誡即可,真要人性命就太過分了些。
何況她對這位趙大娘本就是有幾分欣賞的。
這世上永遠是貪欲上頭沖鋒陷陣的人多,能看見危險剋制自己的人少。
這趙大娘看起來雖莽了些,倒勉強算是一個。
打個不那麼恰當的比方,倘若此刻門前有一百多塊珍貴的黃金,供人隨意拿取,只是中間藏有一塊觸之即死的毒黃金。
那麼其他人或許視自己的貧窮程度拿兩三塊,改變家中現狀就會收手。
或許財帛動人心,能一直堅持到拿走幾十塊,眼瞧著拿到毒金磚機率越來越高才心生害怕。
還有些人卻是紅了眼的賭徒,哪怕走運平安拿盡百餘塊,也要對著最後一塊伸手試試劇毒真假。
而趙大娘是什麼人呢?是看到這一堆黃金就會拼命後退,大喊:拿開拿開,快把髒東西拿開的那些人。
這些人在不同處境下各有其優勢和用法。
但以楚昭的身份地位,將來見到的前幾種人只會越來越多,趙大娘雖還憨了些,若是早早將能力調教出來,也能派上些用場。
哪怕是留在娘親身邊照顧幫襯,也是個不錯的收獲。
話扯遠了,當提完那句“來當我的牛馬如何”之後,楚昭自己心裡就先繃不住了。
前世自己就是資本家的996牛馬,這才穿越幾天呀,自己居然就成了資本家的形狀。
嘶,封建社會,恐怖如斯。
趙大娘顯然猜不到楚昭的心理活動,牛馬一詞在她聽來也不算貶義,只是單純的驅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