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容收斂了氣場,給秦獨喘息的空間。他放輕了聲音:“我知道,姐姐還在宮中,契彰孤身在外,還有數萬北安軍和侯府親軍無法避險。”
“你稍有動作,魏朝的刀會必將快你一步落在他們身上,所以我不逼迫你此刻做選擇。”
昨夜之後,秦獨對這個朝廷再沒什麼善意。他想報仇,為姐姐甚至為自己的父母。
但驟然騰起的仇恨矇住了他的雙眼,令他喘不過氣更看不清前路。
只是混沌地走著。
“你要我做什麼?”他對段懷容的遵從已經是本能。
哪怕不知自己願不願意,不知自己要做什麼。
段懷容無奈發笑,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明白,等你明白之後,你會知道不是我要你做什麼。”
他認真道:“而是你自己要做什麼。”
無論怎麼樣,他希望秦獨是真真正正想與他走到一條路上,而不是因為仇恨或者愛情而催生的盲目沖動。
“現在回豫中去,守好最後的防線。”段懷容笑笑:“別讓我做了亡國之君。”
他故意打趣,將秦獨迷茫的眼神喚醒。
太陽全落了,屋內只剩了昏暗的影子,他們甚至看不清彼此的眼睛。
秦獨趁著暮色,矇蔽視野也矇蔽自己的心,張開雙臂把人抱在懷裡,聲音顫抖地祈求著:“別放棄我,好嗎?”
段懷容自小艱難坎坷、受盡苦寒,不止一次地失去了保護他的人。
他的磨難,不比任何人少。
但即便如此,他仍沒有大悲大喜,過往的一切都像一片葉子一樣輕飄飄的,如同消弭了一般。
秦獨與自己濃烈的情感對比,此刻再清楚不過。
感情過於濃重的人,做不了帝王。
但正因如此,他害怕極了,怕段懷容不再信他,害怕因為他的“不明白”,也輕飄飄、不留痕跡地放棄與他今後的日子。
段懷容心軟得跳動都沒了章法,他抬手摸著依在他脖頸處的人。
“好。”
無論秦獨問得對與不對,此刻最能安撫他的就是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