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中,他忽得記起那天同樣怒火沖天的秦獨。
[慢刀子割人確實能要命,但遠不如快刀利斬、血濺三尺能震懾旁人。]
碑下的這句話,隨著風聲回響在他耳邊,竟成為此刻的指引。
“糧食和命,你們只能留一個。”段懷容面色陰沉,下了最後的通牒。
可換來的同樣是無人回應的沉默。
段懷容利目凝視著跪著的人,緩緩起身時反手抽出桌上的長劍,錚鳴聲令人不寒而慄。
他繞過書案,一步一步走向那些人,手裡的長劍刃反著日光。
“巡察使有監察督政之責,除非陛下特賜先斬後奏之金令,否則不可擅殺地方命官!”曹灃將律例研究得滾瓜爛熟。
“大人可有先斬後奏金令?”他質問。
如果不能拿出金令,那便是拔劍嚇唬罷了,不足為懼。
段懷容此行本沒想殺人,自然也沒請什麼先斬後奏的金令。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身披天威之勢,將劍鋒抵在曹灃喉嚨上,一字一句問道:“放不放糧。”
曹灃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仍打定巡察使不敢忤逆皇命,擅殺地方官,於是強裝鎮定。
他遮掩著恐懼,回應道:“巡察使明察,無糧可……”
話音未落,段懷容手腕一轉,一注血流噴湧而出,濺紅了曹灃身邊三尺地面。
秦獨送他的劍,第一次見血。
曹灃目色驚慌,抬起的手來不及捂住自己斷開的喉管,便倒了下去。
百姓之中一陣驚呼。
其他跪著的縣令大驚失色,臨近的兩位被撲了一身溫熱的鮮血,當即連滾帶爬瘋了似的逃開。
其餘人面色如紙,跌跪亂爬。
段懷容衣擺上染了點點血跡,他不在乎,往前一步又把劍鋒抵在另一人脖子上。
“放不放糧?”他淺色的眸子裡漠然,語氣與剛才如出一轍。
這人已經被嚇得僵直,眼神裡還保留著曹灃未死之時的僥幸與猶豫。
他下意識驚慌,口不擇言地求不要殺他,脫口而出:“不,不不不……”
日光在劍鋒上一閃,段懷容眼睛未眨,毫無猶豫地一劍割喉。
這次,百姓的驚呼轉換成零星的叫好。
地上又多了一片血跡,鮮血蔓延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