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契彰站不太穩,踉蹌著靠住城門,僅以長劍支撐著自己。
“契彰!”秦獨察覺,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人攬住。
可身軀剛剛相碰,秦契彰便吃痛地喊了聲,神情痛楚。
他的銀甲上已經被血浸濕了,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右肩上赫然刺著一隻被折斷的箭矢,手臂上血跡淋淋。
秦獨心慌:“你怎麼樣。”
豫州軍的喊殺聲傳來,城前的遊族望風而退。
至此,秦契彰才終於抵不住渾身刺痛,任由自己藉著哥哥的手臂,慢慢跪坐在地上,如釋重負地深呼吸著。
他眸子濕漉漉的,憤怒卻又有道不盡的委屈。
“今日淩晨,遊族兵臨城下,我率慶州軍出城禦敵。魯潛覆揚言決心守城、死戰不休,竟自內落閂反鎖城門,不許我們退回城內。”
秦契彰自絕望中緩過神來,不住地控訴:“他將大魏將士同遊族敵軍一起,拒之門外!”
秦獨的心在抖,手也在抖。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安慰著。
他知道這種背叛,對於萬般赤誠的弟弟來說有多要命。此刻秦契彰心底的委屈,一定遠超恐懼。
“魯潛覆人呢?”他問道。
秦契彰憤恨:“你到之前,我聽說他已從後城門快馬出城,回京複命了。”
頓時,一股邪火燒遍秦獨周身。
這是看著丟了國土,又讓魏軍孤立無援,知道他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回京城找襄國公尋求庇護了。
“你還能動嗎?”秦獨詢問著:“若能還能動,便召集餘部往東南去,段先生在那裡等著。”
秦契彰點了點頭,麻木的四肢終於恢複了些力氣。他掙紮著起身,扯住自己戰馬的馬鞍借力上馬。
秦獨抬頭望了眼空蕩蕩的城頭,目色駭人:“讓段先生派人沿路追尋魯潛覆,押去悼念石碑下。”
“那些亡魂想必有話對他說。”他一字一句,聲如寒鋒。
......
寒風凜冽,高大的紀念石碑上纏滿了白綾,連悼文都覆住了。白綾在風中飄蕩,像是一世難以融化的厚雪,覆蓋著這裡的魂魄。
段懷容身披深色厚絨的鬥篷,身邊是剛從城前撤下來的慶州士兵。
他在大營接到了秦契彰,得知前線訊息,便即刻派人去追魯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