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容品出些苗頭,卻不介意和秦獨親近些。而且,他覺著秦獨這副張狂的外表下,藏著難能可貴的真摯和純粹。
他竟開始期待,去探一探這人的內裡。
可現下輕松的氣氛,總不適合流露太濃重的感情,段懷容便把同意化作一句調侃:“怎麼?我是侯爺的清口小菜不成?沒了還吃不下飯了?”
秦獨側身笑了笑,附和著:“確實食之無味。”
兩人一來一往,讓靜謐的清晨活絡不少,一頓簡單的早膳也別致可口。
早膳的盤碟剛被收斂幹淨,便有小廝匆匆來報,說丞相曹重zhong四聲)來了,正在正廳等著。
這個名字,段懷容是聽過的。曹重的妹妹曹舒蕊是先帝正妻皇後,先帝駕崩後做了太後。
只不過,現在的小皇帝並非曹皇後所出,她只是個要被供奉的嫡母而已。
饒是如此,曹重仍以國舅爺自居,操權弄勢、聲色犬馬。
朝中雖大有看不上眼這個國舅爺的人,但也無可奈何。畢竟太師、太傅和丞相三方制衡已久,不是輕易可撼動的。
秦獨聽聞丞相曹重來訪,便陰了面色,明顯不甚歡迎。若是在淄州,他大可以將登門的官員拒之門外。
可這是水深火熱的京城,不是能大肆撕破臉皮的地方。
“小段先生陪本侯一起去看看?”他此刻著實需要段懷容這樣周旋推拉的好手。
而且,他信段懷容能在曹重地明槍暗箭中為他趨利避害。
段懷容原本便想逐步進入朝堂,此刻自然樂意,便欣然應下:“好啊。”
二人一道穿過後院迴廊,向前院正廳而去。
踏入正廳的門,段懷容抬眼看從客位上起身的人。
暗金錦緞長衣,玉面腰帶華貴逼人。只是穿這身衣物的人身材並不高大,圓臉水桶腰沒什麼氣魄。
頭頂的碧玉冠挽著稀疏卻仍烏黑的頭發,再搭上油光滿面稀疏的胡茬,竟有些滑稽。
“侯爺安好。”曹重笑起來,眉眼很是狡黠,一看就是隻成了精的狐貍。
秦獨徑直落座主位,理了衣擺問道:“丞相有何貴幹。”
段懷容臨近坐在一旁,也不抬眼,只等著看能聽到什麼言語。
曹重笑著長嘆一聲:“哎呀,侯爺幾戰勞苦功高,此番回京後老夫未曾問候,實在是於心不安,今日特來拜訪。”
一字一句都笑容滿面,可言笑晏晏下都是居心叵測。
秦獨太瞭解這些了,這會兒只想趕緊將人打發走,敷衍道:“有勞丞相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