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容笑笑,能從那一句不敢中察覺出些酸澀。
秦獨的獨,最初應當是寓意得天獨厚、獨佔風姿或者獨絕出群。但無論是給他取這個名字的人還是他自己,恐怕都不希望其中有孤獨。
“好。”段懷容應下,淺眸欣然地看著人,又喚了一聲:“慎元。”
輕輕一聲,撫平了秦獨心底諸多遺憾,令他眉目暢快。
今日街上百姓眾多,尤其是花街與高臺下,總簇擁著祈福的人。
連南方那黑漆漆的繁虛樓,也在花團的襯託下,少了些駭人的死意。
段懷容也不拘看什麼,只是隨著那些百姓而動,偶爾駐足觀看鬼面巫師起舞,偶爾接住不知從哪裡拋來的花枝。
此刻他確實是開心的,因為現在的京城像極了太平盛世的一角,春風可及之處,人人安泰。
鬼面巫師跳著看不懂的舞蹈,而後將盞中蘭湯灑下。段懷容微微偏頭,水滴落在他身上。
他也希望,這些湯水裡真的帶著祝福。
段懷容觀望身邊的所有人,為一張張面容上的笑容而格外歡愉。
又有人立在他身邊觀望高臺,他下意識看了眼,正要讓開位置離去,卻忽的發覺一些異樣。
他滯了一瞬,又將目光投向身邊剛來的人。
一位長衣緒胡的壯漢,臉上可見被風沙打磨過的痕跡。
可這樣的人左耳耳垂上,竟然有一個耳洞。
段懷容淺色的眸子裡閃過剎那的思索,隨即故作不經意地繞過著壯漢,觀察四周的所有人。
半晌,他的目光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這人身寬體胖、面龐寬厚黢黑。
左耳耳垂上也有耳洞。
大魏可沒有男子打耳洞的風俗。
即便某些風月樓裡的小倌會戴耳飾,卻多面容白淨、身如細柳,斷不會是這副胡茬滿面的樣子。
正這時,另一青年男子過來與這兩人交談,像是認識。
這青年男人身形壯碩,眉目間英氣。他不僅左耳耳垂上有耳洞,往上的耳骨上還有一處。
至此,段懷容已經大致有了判斷。他淺色的眸子淡漠,將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人看了眼,而後轉身準備離開。
“不看了?”秦獨看人神色有變,以為是沒了興致。
段懷容低聲道:“回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