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段懷容並不拒絕,也十分好奇。
“慎元。”秦獨答著,說出了連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字。
秦獨,秦慎元。
段懷容細細琢磨著這個名字。
君子慎獨…乃無人知曉處也要克欲自守,遵行君子之德。
他清楚地記得,秦獨曾說過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這慎元二字,分明是告誡自己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秦獨,他的初心本願根本就是能做個君子。
單從這名字,段懷容便能讀出其中萬般無奈與身不由已。旁人口中的驕奢淫逸是身不由己,皇帝眼中的張狂也是身不由己。
或者,那些遍佈朝內朝外的傳聞,也是身不由己。
段懷容此刻確信,秦獨絕不會貪花好色、留情於什麼白麵郎君。因為他看得出,秦獨不是朝三暮四,更移本心之人。
秦獨說完自己的字,便目不轉睛地盯著身邊人,似乎躍躍欲試聽上一番。
段懷容望過去,從那目色裡讀出了期許。以北安侯的身份,一定沒多少人叫過“慎元”二字了,就像無人知曉秦獨“君子慎獨”的本心。
四周花影繚亂,歡笑聲遠近入耳,連春日的陽光都和煦異常。
兩人對視了會兒,段懷容倏地一笑,和緩而認真地開口喚道:“慎元。”
秦獨呼吸滯了一下。
這一句,不僅僅是叫了這個名字,更像是宣佈看到了他被世人遺忘的內心。
這個名字,似乎找到了歸宿,他也是。
有一瞬間,他一直堅硬的外殼似乎軟了一塊,令鼻頭酸酸的。恨不得立刻破開自己的內心,獲得段懷容更多的安撫和慰藉。
半晌,他笑了笑:“以後都真麼叫我吧,好聽。”
段懷容好像看到了秦獨眼睛裡亮亮的,他呵地一笑:“哪有這麼誇自己的名字的。”
“只有你喚才好聽。”秦獨沒什麼嬉笑的神色,深邃的眸子裡滿是篤定的深情。
段懷容心尖一悸,緩緩深吸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原來秦獨認真說情話時,是如此能打動他。
“還有旁人喚過?”他明知不太會有,卻還是問著。
沒有什麼緣由,只是不由自主地在試探兩人關系。
秦獨神色有些悵然,可言語卻是輕快的:“旁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