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南陳也算正統國祚的,卻偏要去依附那南蠻小國,簡直自甘下賤!”
“聽說那南蠻女子都是有妖法的,而且通體白皙,金發碧眼,說不定將南陳的國君迷得神魂顛倒。”
“誰迷誰還不一定呢,那南蠻公主為了南陳偽帝,連自家老子兄長都給屠了。”
“這南陳玉郎,難道真有這麼……”
話題逐漸想著桃色方向拐去。
眾人談得正興起,酒樓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卻有幾個讀書人,持續沉默不語著。
他們也點了酒菜,一開始還談起今年春闈的考題和考官,待酒樓裡都是唾罵南陳和談論戰事的聲音,他們逐漸沒了話題,一個個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他們是從南陳過來京城應考計程車子。
雖然已經歸屬大周治下,但十幾年前還是南陳的子民,此時聽著這些話題,難免心中不快。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對童年時候的兵亂還是有記憶的。
從攻陷南陳之後,朝廷對這片土地,就採取大棒加糖果的措施,一方面拉攏肯投效的勳貴豪門,重賞帶路黨。一方面對拒不入仕,心懷故國的嚴厲打壓。
這樣的政策下,很快收攏了一大批南陳地方勢力。如今朝中好些四品、五品官員,都是南陳的舊臣呢。
而且從五年前,大周也開始允許原屬南陳治下計程車子參加科舉了。
江南之地詩書風流,滅國之恨也過去多年,眼看著南陳國祚不可能繼續了,所以這幾年裡,上京趕考的南陳士子日漸增多。
今年來的也有不少,但偏偏又出了這事兒,
生意興隆,店夥計穿梭其中,上菜添茶,對這沉默詭異的一桌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桌上六人,其中一個終於按耐不住,將杯子一擱。
“依我看,還不如早些打道回府。今年的行情,朝廷取士必定極為嚴苛,何必在這裡蹉跎時光。”說話是一個俊秀文生,不過二十歲年紀,一身青衣,生得風度翩然。
“葉兄,來都來了,下個月就是春闈,不差這幾日了。”旁邊圓臉胖子打圓場道。
“是啊,葉兄,就算這一次考不中,權當歷練了。見識一番規則程式,下一次再來便是。”
“還下一次呢,我看朝中風雲詭譎,誰知道下一次是什麼風景,倒不如安心在家中做個富家翁的好。”葉曠冷哼一聲。
“富家翁哪裡是這麼好當的?你別忘了去年咱們南陳那邊的趙子寧的下場,哼,無緣無語,便被人欺上門來,最終落得家破人亡,連妻兒都不能保全。那可是地方上有名的才子啊。”
“那是因為他親眷參與謀逆,這是不赦之罪,誰能饒恕?”
“什麼親眷,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而已,就算謀逆的罪責,也要講究個三族之內呢,哪有株連如此廣泛的?”高個兒計程車子滿臉悲憤,“還不是因為趙家中有錢,被人盯上了。”
“快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膽小的圓胖子小聲提醒道。
幾個人不再說話了,警惕地看了看周圍。
他們都是南陳富豪門第出身,千裡迢迢跑來京城參加科舉,只是為了牟取一個官身,保護本地的族人家産。這些年因為南陳叛亂疊起,南軍搜掠地方極為嚴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破家滅門之罪。
幾個人也沒了吃飯的興致,匆匆撥拉了幾筷子,便準備起身結賬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數驟生。
一隊紅衣銀甲計程車兵從街道拐角奔跑上來,直沖酒樓方向。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幾十個士兵湧進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