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鳳岐,閉口不提上央與魚非池,他坦然地接受了先帝與上央為他最後鋪下的道路,他從來不對外人說起他的內心發生了何等滔天的巨變,也絕不再多想過往半點,他全心全意地撲在大隋之事上,除了大隋,他什麼也不求了,就做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蘇於嫿將上央與豆豆合葬在一處極為清幽的地方,未立墓碑,免得有人來掘他的墳,鞭他的屍。
又將身子調養一番後,重新入了朝堂,石鳳岐對她未有排斥,就跟以前一樣,許多事他依舊會與蘇於嫿商量,在他越來越冷厲的眉眼中,蘇於嫿看到了未來的大隋之君會是何等明智。
於蘇於嫿而言,這很好,這再好不過。
她內心唯一的遺憾不過是,大隋少了兩個絕頂之人,本來,他們可以為大隋帶來更多的利處。
絕情如蘇師姐,她甚至很配合地從來不在石鳳岐面前提起魚非池,也絕不告訴他,魚非池高燒數日,病得昏天黑地。
一切到此為止,過往種種,都該翻篇了。
有一日下朝後,石鳳岐讓蘇於嫿帶自己去祭拜上央,他在上央的墳前站了很久,新起的墳塋,泥土都還是新的,沒人知道他站在那裡想了些什麼,或許是以前與上央在一起的那些時光,也或許是上央為了他,以身赴死,成全一代帝王,又或許,什麼也沒想。
最後他倒了兩杯酒在墳前,一杯敬上央,一杯敬豆豆。
他正陪著上央一起沉默的時候,來了故人,故人許久未見了,他更加蒼老,頭發全都白了。
“陛下。”清伯向他行禮。
“起來吧。”石鳳岐抬抬手,看著身後上央的墳塋:“你是來祭拜他的嗎?”
“回陛下話,是的。”清伯弓身低頭說道,“老奴不辱陛下之命,拿回信了。”
在石鳳岐剛剛失去對魚非池記憶的時候,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瞞著他真相,所以他讓清伯去一趟南燕,去那裡問問葉藏,讓葉藏告訴自己,他與魚非池過去到底是什麼關系,魚非池到底是會什麼人。
一去數月,清伯快馬加鞭,躲過了一路的追殺,逃過了一場又一場突如其來的戰事,終於抵達南燕,終於見到葉藏。
葉藏感念於石鳳岐居然還知道來問自己,罵了一番後,當即提筆,寫下了石鳳岐與魚非池的過往種種,足足四十頁的長信,他將石鳳岐與魚非池從無為學院裡開始,到最後商夷商向暖大婚之事的故事,一一寫落。
葉藏盼著,石鳳岐閱信過後,就算不記起魚非池來也要知道,曾經的魚非池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
四十頁的信,厚厚的一摞,都快要像本小冊了,清伯顫抖的雙手遞上。
石鳳岐接過,一頁未翻。
當時的他對魚非池充滿了好奇,想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想知道他對自己有多麼重要,曾經那麼拼命想要知道的一切,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知道了,他與魚非池曾經相愛,知道了魚非池是一個為了權利與高位能無所不用其極之人,知道了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都是自己沒看對人,看錯了她。
所以,不必再去看了,信裡寫著的東西,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