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快做好飯的時候,寶珠惡作劇般的,一手牽著水生,一手拿著風箏,一聲不吭地沖出了家門。
“你這孩子,水生剛回來還沒歇歇腳呢!遲點再玩,倒是吃一口再走啊,別餓壞了水生了啊!”
兩人迎著晚風,一前一後地往禾堂跑去,呼嘯著往後吹的風,卷著鄭玉蘭的聲音“漸行漸遠”。
時候不早了,大多數人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小孩們全聚集在禾堂這玩鬧。
寶珠帶著水生在石獅子旁坐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禮餅。
跛子不幹放水員許多年了,但吃禮餅的習慣一直保持著。
偶爾他串去別的鄉鎮辦事,以往有過交情的人還是會送他幾塊,隔三差五的,家中的禮餅吃完了,他也會去鎮上買。
“我哪會餓壞我家水生啊?瞧我帶來了什麼?”禮餅尚帶著體溫,寶珠食量不大,自己掰扯下三分一,剩餘部分全給了水生,“水生大半塊,寶珠小半塊。”
水生許是當真餓壞了,死心眼的,路上餓了也不肯拿當禮物要帶回來的特産吃,如今兩三口就將禮餅吃光了。
兩人都沒帶水出來,於是寶珠招呼來一個帶了保溫杯的小孩,借了水給水生灌了下去。
小孩羨慕地開始上手摸風箏:“英子姐,你這是風箏嗎?好酷啊,我第一回 見這麼大還會發光的風箏。”
見小孩被允許動手了,其餘早就被吸引了目光的小屁孩,躍躍欲試地跑上前也要試一試手感。
“你們要把我的熒光粉都蹭掉了啊!”
寶珠心疼地舉高了風箏,在水生的幫助下,小跑兩步,順著風放起了風箏。
風箏的骨架太大了,不大好放,好在水生高,失敗了兩回後,這只沙燕就成功在夜空“翺翔”了起來。
拗不住小屁孩們手癢癢,有一人帶頭扯了線軸,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小孩便爭先恐後地有樣學樣。
他們扯完線軸就跑,像調皮又可惡的猴子般,不抓起來好好收拾一頓,對他們而言根本就毫無威懾力。
夜間的風並不大,被他們拉扯的,風箏很快矮了半截,開始有掉落的趨勢。
小屁孩們更興奮了,像咚咚球般爭相往上跳,若是有幸雙手觸碰到了風箏,他們就會哈哈大笑,彷彿贏了一場勝仗般。
幹完壞事他們會迅速跑遠,以免被寶珠逮住,沒過一會兒又不遠不近地繞著圈,想找準機會再摸一回。
寶珠不堪其擾,迅速捲回了風箏的線盤,然後讓水生高舉起,那群小屁孩總算是老實了。
這時,剛才“貢獻”出保溫杯的小孩,在眾小屁孩的“推舉”下,“怯生生”地過來了,他乖巧又禮貌地詢問道:“英子姐,我能摸一摸風箏嗎?”
“不能!”
寶珠當即拉著水生往江邊走。
他們是當自己老年痴呆嗎?剛就是這個小屁孩,鬧得最兇了!當她脾氣好,還是當自己記不住他的臉啊?!
身後立刻傳來了小孩的嬉鬧聲,有幾個膽大的,甚至遠遠地綴在兩人的身後。
江裡長著許多的荷群,十二月快走到頭了,荷花早已凋謝。
深綠色的圓形荷葉不懼寒冬,成群地挨在一處,不僅白日裡賞心悅目,夜間還反射著月光,散發著幽綠色的清光,相比“花好月圓”的美景,別具一番風味。
林依伯正劃著烏篷船,用自制的一米來長的竹木夾,罵罵咧咧地撿著纏在蓮葉間的垃圾。
“這些個兔崽子,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就往江裡扔垃圾,真該讓他們體驗體驗我們那時候的日子,飯都吃不飽了,看他們還有沒有閑工夫搞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