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
謝懷禦手中茶盞“砰”地一聲碎了,瓷片散落一地。
“大鄭完了。”
他說。
蕭尋章把他攥緊的手指拉開,輕柔地撥下嵌進他掌心的碎瓷,說:“大契先完。”
阿勒蘇在薊北的天葬臺禱告,他已在場外閉目跪拜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天葬師的軟底布鞋踩在嶙峋的亂石上沒有聲音,他手上提著塊看不清原身的腐肉,靠近了阿勒蘇身後。
阿勒蘇睜開眼,問:“時間到了?”
天葬師抬手摁著胸口,微微躬身說是。
阿勒蘇起身接過腐肉,腳步一深一淺地沿著尚未成形的道路走到天葬臺中央。
天葬臺上屍身早被分食幹淨,只餘下破碎得不成形的布條繞在白骨上隨風飄搖。
阿勒蘇甫一踏入天葬臺,山崖上給自己順毛的禿鷲陡然停止了動作,眨眼間當空盤旋起來,嘴中發出尖銳的鳴叫。
阿勒蘇感受到了黑影自遠空投下的兇光,卻對此頗為滿意,他舉頭與禿鷲對視,騰格爾降下的威懾令他愉悅。阿勒蘇肩頸發力,揚手將腐肉丟至空中。
剎那間禿鷲一擁而下,銳利的趾甲勾傷了彼此的羽翼,紛紛揚揚落下的黑羽中還夾雜了幾滴血液。腐肉被分食殆盡,禿鷲頓時沒了影蹤,在山崖上品砸著方才的滋味。
“單於。”天葬師目睹了方才景象,臉上未起絲毫波瀾,向回到他面前的阿勒蘇行禮。
阿勒蘇回望蒼天,目光遠勝禿鷲森寒。他揚聲道:“騰格爾已收下我的祭禮,此行南下,天佑上吉。”
大契與大燕交戰起來,邊境的戰報卻是一封接一封地往鄭都遞。蕭尋章坐在龍椅的下首,一反那日大發雷霆之勢,只冷漠地看著摺子在簾後與堂下轉圜。
那些世家終於反應過來他們犯下了大錯,多年來他們只醉心於內鬥,全然忘了來自外部的虎視眈眈,面對自己人是刀刀紮肉入骨,對待外敵竟是和風細雨,蠢笨如豬!
鼠目寸光!蕭尋章對堂下不斷遞來的窺探目光置若罔聞,他對此地嫌惡極了。他們要再作什麼盤算,蕭尋章再不管了,反正小皇帝已懂事了,逼一逼在朝上久坐的還是可以的,這攝政權歸還於國璽好了。
還是太後開了口:“眼下情形,來日一站註定是不可避免了。不知眾位愛卿,可有破解之法?”
眾臣交頭接耳商議一陣,最終走出個姓盛的光祿大夫來,跪拜道:“雖無破局之法,卻有一個破局之人。只看攝政王舍不捨得了?”
太後欣喜道:“是什麼人?快說來聽聽。”
“此人正是才被擢升至從三品的侍衛親軍馬軍司的副指揮使——謝懷禦。”
蕭尋章猛一拍座:“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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