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廠長趕緊將藥方子遞過去。
大夫上下掃了一眼:“這病人苦夏?”
“是啊,我那孩子打小身體不好,我大兒媳的孃家哥哥在部隊當軍醫,我這次去探親,特意給開的藥方。”
一聽說是部隊軍醫開的藥方,大夫也不再看了,拿起旁邊的處方單,謄抄了一份後,又在下面加上方智俊要的營養片,就將他們客客氣氣的送出了門,順帶著叫下一個號。
兩個人開了處方單,就去藥房視窗排隊,結果才到大廳,就聽見一陣尖銳的哭聲。
只見一個年輕的姑娘正雙目垂淚,整個人搖搖欲墜,一副堅強又脆弱的模樣,而她腿邊,正跪著一個頭發淩亂的婦女,那婦女正嚎啕大哭著,一手拉扯著姑娘,另一隻手則不停的拍打著姑娘的後背。
“你救不救?你救不救!”
“媽……你別逼我了,我所有的工資都拿出來了,我真的沒辦法了,難道你要我去賣血麼?”年輕姑娘噗通一下重重跪了下來,她不停的對婦女磕頭:“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呀,媽你也不讓我去上班,不上班就沒錢,沒錢怎麼救人吶。”
“你胡說,你上班這麼久,怎麼可能才攢了兩百塊錢,你平時吃家裡的,用家裡的,從來沒要你掏過錢,你個沒良心的,你別忘了你接的是我的工作,那可是你親弟弟啊。”
“媽,我也才工作不到兩年啊,我要是早知道長俊會出事,我一定好好攢錢,但現在我是真沒了啊。”
沒錯,那哭喊的年輕姑娘正是鄭妮妮。
而那個狀若瘋婦的女人,則是她的母親文秀。
“那你把工作還給我,我自己去上班,我去掙錢給我兒子治病!”
“媽……”
鄭妮妮直接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你把工作還給我,我去上班,你就在家好好複習,過兩個月去參加高考,上大學去。”
鄭妮妮整個人都懵了。
她沒想到文秀居然會將這個打算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那邊文秀見她愣住,彷彿受到了鼓勵,一捋頭發站起身來,開始發動輿論攻勢:“我女兒她成績很好的,以前在學校都是第一名,之前國家沒讓考大學,我捨不得她下鄉,這才把工作給了她,現在她弟弟病了,要好大一筆錢,我為了她的前途著想,想叫她回家安心複習,爭取能考上好大學,有更好的前途,我拿回工作,好好上班掙錢給兒子治病,各位鄉親,我這樣做難道真的錯了麼?”
她一把扯住鄭妮妮的胳膊,語氣已經有了些咬牙切齒:“可這丫頭,卻非不肯,又想著複習,又想要工作,妮妮啊,你難道真要看著你弟弟死麼?”
“媽,且不說長俊的病不會死,我也沒說不把工作給你啊,只是你也知道,我在廠裡是骨幹,手裡的活兒太重要了,不是那麼輕易能脫手的,我不能自私的因為要參加高考,就讓廠裡蒙受損失啊。”
鄭妮妮依舊一臉為難。
她最近一直在爭取廠裡的新型織布機工位。
那種織布機更為精密,效率也更快,不是傳統織布機可比擬的,廠裡也確實有意向從工人中尋找一批學歷高的女工,還準備送她們去海市學習,學習完了回來就上新織布機。
雖然她還沒爭取上,但正如文秀所說,她以前上學的時候,是全校第一名,又是高中畢業生,怎麼看都是廠裡學歷最高的,而且她很年輕,身體健康,精力充沛,怎麼看都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