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貞咬咬牙,就算被公子駁斥一頓,她也得試試再說,為了弟弟的功名,一家子的前程,她討嫌也得拼一回。
於是她自作主張,拿了些弟弟做的文章,準備回了侯府求公子指點一二。
誰知還沒等到了日子,景天就駕著車到了沈家門口。
沈家因為傳送徐氏,家裡門楣上還掛著白麻布,沈妙貞也是一身孝衣,雙眼還有些紅腫。
“景天大哥,怎的今日就過來了。”
沈妙貞招呼著他進來坐坐,景天卻並不肯:“端硯,你家裡的事可完了?若是完了,空青叫我來接你回去。”
沈妙貞想在家裡多住些日子,可又沒法拒絕,只能點頭:“稍等一會,我換一身衣裳收拾收拾行李。”
她為母親披麻戴孝,但侯府是忌諱這個的,沈妙貞只得脫下孝服,換了一身素白卻並不瞧著覺得晦氣的衣裳,頭發挽了起來,除了一隻銀簪,便是一朵小小的白花,縱然在侯府不能穿孝服,她也不願就穿紅著綠。
帶著小包袱跟爹爹大哥告了別,上了馬車,卻發現並不是忘侯府走。
“景天大哥,咱們不回侯府?”
景天道:“公子在青城山那邊的莊子歇幾天,正好離你家近,這才叫我來接你。”
沈妙貞放下心來,也就不再多問。
到了莊子,景天護著她下馬車,莊子因不是別院,建的其實並不精緻,也不如侯府氣派,進門的時候,沈妙貞差點被裡頭出來的人撞倒。
“對不住,這位小娘子。”
撞了她的是個少年郎,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素袍,頭戴束髻冠,打扮的倒是一副書生模樣。
他想伸手去扶,卻想到自己是男子的身份,急忙縮回了手,不敢再去碰沈妙貞。
沈妙貞並沒有摔倒,只是趔趄的退了幾步,抬頭看那書生。
正巧那書生也在瞧她,這一看,便將眼前的沈妙貞看了個徹底。
“文安,怎的在此發愣?”
裴境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
裴境從後面跟過來, 瞧見眼前的沈妙貞也有些微微發愣,可能是因為母親的去世,讓她變得比從前成熟了一些。
他認識的一些不敢正事的紈絝子弟說過, 想要俏一身孝,如此品評女子。甚至還有更不著調的, 專門喜歡買那些穿著孝衣賣身葬父的女子為婢, 說是瞧著那一身白, 便心癢難耐。
裴境對這些人嗤之以鼻, 而且非常看不起,他瞧不起這些只會喝酒玩女人的紈絝子弟,更不贊同他們對女人分為三六九等的品評。
然而此刻, 他也不得不承認, 那些紈絝子弟有時候說的還是有些對的。
沈妙貞並未披麻戴孝,只是穿了一身稍顯素的月白衣裳, 她的烏發與白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皙的如同羊乳一般的潔白臉龐上, 可能因為撞疼了,眼睛霧濛濛像是籠罩了一層輕煙水汽,眼尾一抹紅,如同暈染開的胭脂, 實在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