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額上才包紮好的傷口立時便滲出了血跡。
鄭啟昌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的目光虛虛的停駐在半空中,正好能夠看見夕陽最後的一點餘暉自視窗折入,彷彿憑空撒了一層金燦燦的粉末,那細細小小的金色粉末猶如靜止一般的停在半空中。如同他被中途這段了的輝煌......
在鄭婉兮問他“您知道看著那麼多人的人頭落在地上,滿地鮮血橫流時是什麼樣子嗎”的時候,他本想反諷回去——他見的太多了,無論是戰場上還是政治鬥爭中。但是,那些人與他無親無故,自然是不一樣的。如果,是換了他的家人呢?他真的鐵石心腸到對於家人的死都無動於衷?
猶記得,他當年年少輕狂,得罪奸臣,因而仕途艱難,成婚甚晚。眼前的長女甚至都沒滿十七,而唯一的兒子更是小的可憐......
還有鄭家族中曾經與他有恩的故舊長輩......
鄭啟昌慢慢的闔上眼,疲倦與麻木重又襲上了他的心頭。
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後悔當初為著一時權欲而令人給沈氏下藥了。
晚上的時候,皇帝又來陪吃晚膳。
沈采采已經見慣不慣,索性便趁這次吃飯的功夫把今日鄭婉兮說的話又與皇帝說了一遍,順便感慨了一聲:“倒是沒想到,鄭姑娘居然是為了來求賜婚的。”
皇帝漫不經心的聽著,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給沈采采挑魚刺。
然而,這一回,沈采采卻是沒再被他轉開注意力,反到是問了他一句:“你說,我該不該應了她的要求啊?”
皇帝沉默片刻,才道:“她既然都求到你的跟前,隨你便是了。”
沈采采卻是想把這個問題徹底問清楚——經過今天這場玩笑似的抓姦之後,她真的是厭煩透了去猜皇帝和鄭婉兮的關系,所以她也早便打定了主意要問清楚皇帝對鄭婉兮的想法。而且,改變歷史這種事對她來說多少也有些沉重,總也要尋個人和她一起做抉擇。
沈采采緊接著便問道:“你的想法呢?”
皇帝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試探,很快便揚了揚唇:“那便應了吧。”頓了頓,他才順口解釋了一句道,“她與她那個表哥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便與我們一般,想必也是有些感情的。”
說著,皇帝便把挑過魚刺的魚肉夾到了沈采采跟前的小碟子上,含笑道:“便是朕,心裡也多是盼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皇帝的目光涵義實在是太複雜,就如同最鋒利的刀,可以破開虛偽的皮肉和軟弱的骨頭,直直的看入她心底。
在他這樣的目光下,沈采采不由側過頭去,頰邊也生出些許的紅暈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一更吧....
我這個又要卡文的廢柴,忍不住想要抱著大家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