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早有預料,所以出現在這裡,在眾人最需要相助的時候出現,將他們自危難中救出,帶他們找到這處所在。
問出了這番疑惑,宴夏難得的鼓起勇氣直視明傾,似要聽明傾認真的回應。明傾也沒有迴避宴夏的問題,他微微垂眸,輕聲答道:“我是要趕去東邊長善莊見一位朋友,所以正好途經此地。”
明傾的答案讓宴夏目光微黯,她低下頭沒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失落,只是緊拽著衣袖,在心底裡面覺得有幾分懊惱。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樣的巧合不算是巧合,為什麼會在心裡面有一點點的期盼,覺得對方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才會出現在這裡。
她收拾起心情,想要再說些什麼將剛才說出去的話再圓回來,然而她剛剛抬眸,還未開口,便聽得明傾又道:“從北硯莊去往東邊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沿秋河而行繞過明寧山,還有一條便是穿過這座山谷。”明傾的話讓宴夏驟然抬眸,明傾迎著宴夏的目光,輕聲說出了緣由道:“我猜你們會從這裡經過,後來證明我果然沒有猜錯。”
聽見明傾說完這話之後,宴夏依然緊緊盯著對方,像是怕錯過他任何一眼的笑意,她神色猶自平靜,心中卻已猶如鼓擂,那聲音在一遍遍告訴她,這不是巧合,明傾公子是為了她來的,或者就算不是全然為了她,也必然有她那一份的緣由。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便讓她再難平複下來,正如昨夜那符咒的微光與石室的靜謐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如今這距離隨著明傾的一句話,似乎又近了些,那是她從前難以想象的距離。
那道原本模糊的身影,原本無法看透無法瞭解的人,似乎也漸漸開始清晰起來。
宴夏覺得明傾這句話就像是南河鎮陳家鋪子做的那塊蜜糕,她心下細品,嘗過之後漸漸品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欣喜。
“此間出去再過不久就到延城了,我也不便再與你們同行了。”明傾很清楚自己對玄陽派眾弟子的影響,也知道越往東行去,所會遇見的中原正道人士也會越多。
剛嘗過了蜜糕的宴夏心情頓時又不明媚了起來,她自然知曉他們各自還有要事要辦,只得低聲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依然是與上次一般的問題,上次明傾答是很快便能再遇,這一次卻——
就在宴夏心不在焉的想著這個的時候,明傾的話音低柔傳來:“這段時日我應該都在長善莊內,若有需要,可來莊內尋我。”
宴夏眸底升起笑意,當即重重點頭道:“嗯!”
明傾也笑,轉而道:“該出去帶眾人離開這裡了。”
宴夏點頭答應,兩人一道往石室外走去。
在外面石室待了許久的玄陽派眾人見到明傾與宴夏走出,頓時也都站了起來,方澤似是一夜未睡,眼下還有一陣青黑,他算得上是人群當中對於明傾的懼意與戒備最小的人,他幾步來到明傾身前,低聲問道:“你……”沒有了慣常的“盟主”這個稱呼,他似乎還在猶豫著應當如何稱呼對方,但明傾並不在意此事,他在方澤出聲之前已道:“我們出去吧。”
方澤也不願多言,隨即點了點頭。明傾往石室內四周眾人看去一眼,不再開口,只當先帶著人們往山洞外走去,宴夏手中捧著四象圖跟在他的身後,亦沒有再出聲。
眾人就這般行至山洞之外,外面天色果然已經再次亮了起來,晨霧籠罩于山谷之間,昨夜留下的戰鬥痕跡還在,但卻已然不見了妖獸的蹤跡。阻擋住人們道路的巨石在恢複平靜的白日裡很快被人們清理幹淨,出谷的道路再次敞開,人們也隨之再次坐上馬車要繼續趕路。
在玄陽派眾人的催促下,宴夏與明傾相互道別,宴夏注意到那昨夜裡消失的中年車夫也在不知何時回到了馬車之前,兩方車馬再次出發,前往各自的方向而去。
·
接下來的行程比之前要快了許多,玄陽派弟子們因有要事要趕往霜城,趕路要急了許多,不過一日的時間,宴夏便被送至了延城當中,因著連宴夏自己都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在何處,玄陽派弟子們自然也沒辦法將她送至目的地,宴夏從前沒有離開過南河鎮,但經過近日來的一連串事情,她也早已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姑娘,她不願再麻煩玄陽派眾人,當即提出了要自己去往她要尋的所在,眾人見她堅持,自然也很快答應下來。
於是在到達延城之後,玄陽派眾人將宴夏送到了城中鬧市處,再度往霜城趕路而去。
延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它與整個中原最為繁華的霜城與郾城兩座大城臨近,卻從來都極少被人提及,它在整個中原中有著最好的位置,卻從來都不是最顯眼的那處。
東方的城與宴夏在山上所待的南河鎮全然不同,這裡似乎已經邁入了夏日,陽光自葉片的縫隙間投射在鬧市攢動的人影之上,也落在街邊小攤琳琅的商品之上,這裡的繁華遠遠超出了宴夏的想象,而在路上宴夏便聽人說過,霜城與郾城不知比這小小的延城要繁華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