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啊,粗糙的很。”
提起雲一郎,柳鶯飛眼底亮起光澤,那常年淤積在眉頭的哀愁也剎時消散許多。
“那時我們剛見面,你爹騎了匹烈馬炫耀不說,竟還要拉著我一道騎。”柳鶯飛拍拍胸口,再想起來還是覺得一陣膽戰心驚,“娘親只會讀書寫字,哪裡會騎馬的?被你爹架在馬上,是動都不敢動。”
柳鶯飛一邊說著,雲清瀾就一邊想起幼時學騎馬時柳鶯飛站在一旁的複雜表情,也不由得跟著噗笑一聲。
提起往事,柳鶯飛臉上不自覺帶出一片少女嬌羞,她彎著眉眼,頓了頓又嗔怪道:“瀾兒日後喜歡的心上人,可莫要跟你爹一個樣子,否則等到了一起,不知道要有多操心。”
“可娘親,即便喜歡,又為什麼一定要在一起呢。”
夜色果然惱人,鬼使神差的,她竟說出了這樣的話。
雲清瀾的臉隱在朧朧燭影中看不真切,可那些平日不曾被她正視的感覺卻無處遁形。只是她如今女身男相,承認這一切又有何用?
柳鶯飛似是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可孃的瀾兒,也不能就這樣頂著風兒的模樣過一輩子啊。”
夜影重重,掩住多少幽深心事,待天光大亮,就又是尋常一天。
···
“祖父。”
折騰一夜,雲清瀾難免起得晚了些,待彎身進了馬車,雲杉早已端坐其中。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皇宮,雲清瀾斂著眸子安靜地坐在一旁,卻聽正閉目養神的雲杉忽然開口問她:“昨夜你娘可有去找你?”
雲清瀾俯首應道:“來過。”
“那她可跟你說明白了?”雲杉又問。
娘親雖聽了祖父的話後前來尋她,可昨夜說的卻都是女兒家的私房話,祖父眼下問的顯然不是這些。雲清瀾斂下眉,不知如何回應。
“婦道人家,料她也說不明白。”雲杉掀開眼皮,睨了雲清瀾一眼,又道,“那稷元太子可是知道了你身份?”
雲清瀾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他既知你身份,那便是捏住了我雲家把柄。此子來朝目的不純,你平日裡遇上他要多加防備。”雲杉頓了頓,又道,“我雲家身正行直,不做那恩將仇報的奸小之事,但如今你既是雲家長子,就不能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祖父?”雲清瀾一愣。
卻見雲杉不理會她繼續道:“雲家祖訓,將門之責,保家衛國。圖我朝業績,害我朝江山者,誅之。”
···
金鑾殿上朝臣分立兩側,依次回稟國中大小諸事,李玄臻則高坐龍椅,微闔著眼,時不時地應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