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猛從懷中又摸出一卷狼皮圖:“趙烏龜倒是命人往西探了十幾裡,可惜那人不是軍中斥候,畫的潦草了些,雲小將軍將就看看。”
雲清瀾目光遂落在戚猛展開的狼皮圖上。
……這也太潦草了些。
那狼皮圖上被用灰石左一道右一道地勾出幾條線,再輔以幾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抹上去的深淺斑塊,就成了西面的地形圖。
雲清瀾指尖順著灰石勾線來回挪動,卻愣是看了半天也沒明白其中意思。
“想來是平原?”
戚猛也覺出幾分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在雲清瀾身側訕訕道。
雲清瀾聽的直皺眉:幾條灰線橫貫東西,看起來哪裡像平原了?
“那山地?丘陵?”
雲清瀾不說話,戚猛又胡亂謅了幾個,最後實在憋不出來,只小聲哼哼:“總不會是懸崖。”
灰石線在狼皮圖上從西畫到東,中間既不見斷痕,那總歸是有路的。
雲清瀾頭疼地捏了捏額角:“叫畫圖的兵士過來。”
戚猛聞言神色一僵,他悄悄看了趙騫關一眼,才低聲道:“雲小將軍,他死了。”
雲清瀾揉著額角的指尖一頓。
如果說軍中哪個隊伍的損失最大,那首當其沖的,不是落雁崖飛渡的二營,也不是主將副將全都戰死的五營六營,更不是體格健碩的三營。
而是隨軍的斥候隊。
奔逃間斥候遊走在軍前軍後,是軍中最為忙碌的隊伍。他們既要在前方為大軍辨向開路,又要時刻提防後面稷元和季知方的動靜。
他們任務繁多複雜,整日忙的腳不沾地,就連死法也不盡相同。有的在前方探路時滾進深山峽谷、有的落單後被豺狼猛虎圍獵,有的則被稷元軍的人發現給射成了篩子。
到最後,原本百餘名的斥候隊只剩下兩人。
但行軍不可無目,山中更為如此。幾個將軍商議一番,從輕騎營中抽出一支小隊給斥候補了缺。
向西去的那名兵士腳程快,不到半日就舉著狼皮圖興沖沖地回來了。
可將士們開啟一看,卻都傻了眼。
這兵士大字不識,就連圖也畫的極為蹩腳。
左一道右一道看的人面面相覷不說,問起他來就連他自己都支支吾吾說不清。
罷了罷了,要不然說術業有專攻。
許是想著他們如今的行軍方向跟西面毫無關系,趙騫關擺擺手,也不多與之計較,倒是那兵士自己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