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時候你一直在盯著我看,少了男女顧忌的你連目光也變的大方起來。你自以為看清了我的真面目,完全沒去深思你所認定的人類少年是不是也只是一層表象。於是第二天我幸運的在你隨手加蓋的外套下醒來,而非孤零零的面對空無一人的洞xue。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考量,但最終你決定帶我一起北上。
外面傳來了三聲長號,如我所料這場戰爭是我們勝利了。我自然毫發無傷,但在我伸出手準備掀開簾幕時,一支破開防禦的箭矢以刁鑽角度朝我射來,和我目光相撞的瞬間它軌跡歪斜的歪釘在了我的身側,把面前的簾幕掀起了近半。但你好像並沒有認出我。你沖我挑釁的冷笑一聲,比了個侮辱意味的手勢,然後毫不留戀的策馬朝著你軍隊趕去,翻滾在灰白的薄雪上的黑袍讓我想起了王城上空終日難散的陰雲。
攻克無望的時候你總是走的幹脆。一時的勝敗根本不能代表什麼。我們之間有太多的硬仗要打了,而當前不過是我們守住了。
我將那隻箭拔了出來,閃著寒芒的箭頭上印有你的個人紋章,是彎成月牙的長生藤和兩把交叉的雙刃劍。這只箭不是我的戰利品,但我可以把它當作紀念品。
隨著軍隊如潮水般褪去的你沒再回頭,但取下箭後我還是謹慎的放下了簾幕。寬大的袖子輕而易舉的遮住了我的雙手,後知後覺的我意識到你可能將我當成了我的大祭司悉爾曼。你向來討厭他,而現在我穿著他的外衣,這大概能解釋你先前的挑釁舉動。
外衣是悉爾曼來戰場前特意交代我披上的,他說這是我的保護色,而這也意味著他與我同在。的確,圍著頸部的一圈雪色絨毛保暖又柔軟,讓缺少鱗片和毛皮的我不再輕易感到寒冷,就像他溫熱的指腹。
涉及機密,這封信大概會等我離開這片區域很久後才會寄出。也或許不會寄出去,我的風法術運用的還不是很好,而我也不會派遣我最優秀計程車兵潛入危險的敵人內部,只為了一份寫滿了不知所雲的書信。
這封信或許根本到不到你的手上,你的防護不比我差,一層層的篩濾防查下來很難說到你手上的時候還能不能剩下一點渣滓。就算到了你的手上,你也可能看都不看就扔入火爐,或者撕的粉碎。
寫到這我才發現我的所思所想都是壞的方面,可我應該希望你能收到信,這也是我為什麼寫下來。
我知道自己變得很矛盾,希望和不希望,兩種極端的感情總能同時出現,所謂的像人。
或許我應該假定你心情很好,並且沒有火爐也沒有蠟燭……但這些條件太苛刻了,我想我還把那隻箭矢同這封信一起送來,雖然有些挑釁,但也足夠能引起你的注意。
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哪怕是將難堪和痛苦作為附贈品寄予彼此。這大概是我從你這位冷血君王身上學到的眾多缺點之一。
我或許不該這麼說你,我知道你的血是溫熱的,在我被劃分為你的子民時它溫暖過我。但現在我是被你矛頭所指的敵人,所以它是冷而尖銳的,像是屋簷垂下的冰稜。
對於我,或者說對於我們,你是陰險狡詐的人族君王,殘暴傲慢的獨|裁者。同樣的,對於你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對我的評價我已經聽說了不少,比如走獸,敵人,騙子,盜竊者,背叛者,恥辱柱……這已經是往好裡說了。
上述中唯獨盜竊我無法認下。但或許你只是順口吧,在俄比亞鎮裡,騙子和盜竊者總是被人們一併列舉……但還有另外一個有趣的說法,說我盜竊走了的是你的心。
或許是這樣吧,霍華德。最開始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心。但現在我有了,它砰砰砰的在我胸膛裡跳著,讓我像個人類一樣。
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所以自然的,當你不願意給我卻又得到的時候,就是我盜竊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寫作上出了些問題,想聽聽你們的感受。